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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额上有着凝固的血块,肩上的伤也还没处理,一块破碎的小玻璃还插在他手臂上,而她只有脚底有两个小小的水泡,他不处理自己的伤口,却先温柔的替她清洁双脚。
或许这是做戏,或许这只是另一场骗局,但她最后还是忍不住,伸出小手,拔掉插在他皮肤上的小玻璃碎片。
他手臂的肌肉,因为疼痛而收缩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她,嘴角噙着一抹笑。
“谢谢。”
“你应该先处理自己的状况。”她哑声开口。
“我想要先处理你的。”他凝视着她说。
我不想让你受伤……她的心头蓦然抽紧,无法说出任何话语,只能注视着他,缓缓低下头来,用最轻柔的动作,在不弄痛她的状态下,继续替她洗脚搽药。一撮不听话的黑发,因他低头的姿势,悄悄垂落他眼前。乌黑的发,没有遮挡到他额上的伤口,只是更加突显那伤口的存在。她目不转睛的看着。
他额上的伤好碍眼、好碍眼,他肩上的伤口也是,他手臂上的伤,更是莫名的讨人厌。
看着那个半跪在脚边的男人,芷茵喉头微微紧缩着。不由自主的,她朝一旁的药箱伸手,拿出酒精和棉花,开始帮他清理额上的伤口。
他停下了动作,又抬起黑眸,没有任何抗议,只是握着她的脚,任她处置那些伤口。
芷茵感觉到,自己的脸儿微微发烫,她没去看他的眼睛,却强烈的意识到,他始终看着她,害她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然后,他开始按摩她的小腿。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能松弛她僵硬酸痛的肌肉,几个穴位都十分准确的按到点,两手也没随便乱摸,难得的不带任何色欲的成分。她舒服的吐出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瞥他一眼。他似乎没有什么不良意图,原本盯着她的视线,也已经回到了她的小腿上。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边替他的额头搽药,边开口问:“你特别去学过吗?”
“什么?”
“按摩啊。”处理完他的额头,她继续把他手臂上的伤口清干净。
“这是赞美吗?”
她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声,又换了话题。“把衣服脱了。”
瞧见那张小脸上,又浮现淡淡的红晕,他宽宏大量的,让她跳过话题,乖乖把衣服脱了。他太过清楚,这可爱的小女人看似强势,但是对愈亲近的人,就愈是容易羞赧。
当她用酒精棉,帮他处理肩上的伤口时,他继续替她的美腿按摩,用谈论天气似的轻松口气,询问道:“你为什么会开始偷东西?”
芷茵愣了一下。她可以说谎,但是看着他为了保护她,而被子弹擦掠而过的灼伤,实话却自动从嘴里冒了出来。
“因为我可以。”
他抬眼看她。“你有没有想过,失主的心情?”
“当然有。”她注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就是要那些人,知道失去心爱的物品时会有多痛。”
所以,她果然是故意的。
过去那些艺术品,全都是她精心挑选过的。物主都是经由不当手法,或是利用不义之财才取得那些古董珍宝,或是稀世名画。
她很小心,但他仍发现了这个刻意被隐藏的巧合。她所偷的都是不法的恶徒,或是坏事做尽的伪君子,那是她给予那些人的惩罚。
“你不是正义女神。”他提醒。
“我当然不是。”她低头从瓶子里倒出更多酒精到棉花上。“但是,至少正义获得了一点小小的伸张,聊胜于无。”她的口气里,有着藏不住的骄傲。
齐文伟曾追查过,她将部分东西脱手后的金钱流向。她跟那些多才多艺的同伴们,把金钱绝注回绩在弱势者身上;其中多数都是战争地区的儿童,而另一部分的东西,则彻底消失踪影,他至今追查不出,她怎么处置那些艺术品。
“好了。”芷茵上完了药,又检查一遍,确定那健壮的体魄上,没有其它碍眼的伤口,才将酒精收回医药箱里。
他没有道谢,反而开口说:“把裤子脱了。”
脱、脱裤子?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他泰然自若的重复。“把裤子脱了,趴在床上,我帮你按摩一下大腿。”
她抬眼啾着他,眼前的男人,已经脱掉了衬衫,精壮的体魄上,只剩下牛仔裤,看起来性感得要命,她费尽力气,才没有当着他的面,像只嘴馋的猫咪般吞咽口水。
脱裤子?噢噢,这实在太危险了!
但是,让他按摩小腿之后,酸痛的感觉的确舒缓不少,却也让大腿处的僵硬不适,感觉更为明显。瞧见她有些迟疑,齐文伟也不催促,只是半扬浓眉,静静等着。她飞快的看了他一眼。事实上,她并不认为,在未经她同意的状况下,他会恶劣到随便乱来。而且,他这么温柔尽力,想让她舒服一些,她要是拒绝,反倒显得她太过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