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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内,歌楼酒肆林立。
其中最负盛名的是天香楼,聚集了上好的酒菜,雕梁画栋奢华无比,只招待富商巨贾,一般人连阶梯都踏不进来。
从北方来了一伙人,在天香楼前停了下来。众人全都是寻常人的打扮,但是仔细观察,个个步伐沈稳、呼吸绵密,看来都是有深厚武功底子的练家子。其中较特别的,只有一个老者,以及队伍之中一个把帽子压得低低的小个子。
老者头发灰白,看得出来长年劳心劳力,一脸忠诚的模样,虽然穿着寻常,却难掩官家气度。长程赶路,他气喘吁吁地拿出手绢擦着汗,张着嘴直喘气。
“不行、不行了……不能再走了……”老人喘着气,只差没当街跪倒。
“走了一整天,岳老身子受不住,就在这里休息吧!”一个男人说道,众人的视线集中在那个小个子身上,静待着决定。
小个子耸了耸肩膀,没有什么意见。帽子下一双眼精光四射,灵活极了。
天香楼门前的仆役却挡在前头,看着他们一身寻常打扮,冷哼了一声。“喂喂,你们这群人是想做什么?进我们楼里吃饭喝酒啊?很对不住,我们楼里今日客满。”他趾高气扬地撇开头。
男人们脸色一沈,小个子却挥了挥手,几个人全恭敬地退下。
“雅阁上的厢房,明明都是空的。”小个子走上前来,顶开帽檐往楼上一看。
在帽子之下,是十分俊美的五官,还有几分稚气,看来是个俊秀少年。
仆役又是一声冷哼,这次的哼声,连十尺外的人都听得见。“小子,听不懂吗?我们这儿招待的都是高官大爷,没有让你们这种穷酸人家吃的菜色。到时你付不出钱来,是要当了裤子付帐吗?”
听见仆役出言不逊,男人们全都眼露凶光,却还是被小个子一挥手给挡了下来。
“你是属狗的?”小个子问道,清脆的声音里有笑意。
仆役愣了愣。“什么?”
“不是属狗的,怎么一双狗眼看人低,一张狗嘴也净说些浑话?”小个子讽刺地说道,一双灵活的眼往门边望去。“你也别瞧不起人,我说,你家掌柜说不定请我进去作客,你信吗?”
仆役仰天狂笑几声,准备伸腿去踹这不识时务的笨小子。“笑话,你要银两进得了我们这儿,我就真的当狗,把墙角那碗狗饭给吞了,还帮那条狗仔,把狗碗给舔干——”
仆役的话还没说完,那小个子动作奇快,往腰间一摸,空中光亮一闪。仆役的嘴上被塞了个满,唔唔直叫。
那是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刚好就塞紧了仆役的嘴,小个子淡淡一笑,“怕我没钱?这锭金子够吗?”仆役用力地点头,只差没把颈子点断。小个子又是一笑。“多去学学怎么看人。”
门前的喧闹也惹来了旁观者,掌柜躲在暗处,一直到那锭金子出现,才火速地跳出来。
有钱是大爷,瞧见黄澄澄的金元宝,掌柜的双眼都发亮了,马上殷勤地喊道:“这位小爷,您楼上请,我马上派人送好酒好菜去。”回过头,嘴脸马上一变。只见那个倒楣的仆役嘴里咬着金元宝,在原地抖啊抖。“来啊,把这家伙拖到墙角去,让他把那碗狗饭给吞完。”
一行人被请上了雅房,小个子落座后,其他人才敢陆续坐下,对这种恶整不识好歹之徒的行径,早就习以为常。
“岳先生,您歇一会儿,喝杯茶。”小个子说道,体恤老人家体力不济。
岳昉恭敬地接茶杯一饮而尽,还没开口就连声叹气。“唉,出来这么多时日,竟然还寻不到觉爷,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他忧虑地说道,眉间深深的皱纹可以夹死小虫子。
“岳老您放宽心,觉爷他身份尊贵,命中注定该是福星高照,不会有事的。”其他随从出声安慰着老人。
岳昉叹了一口气,连眼神中都充满了疲倦。他年岁已高,实在不适合这么东奔西跑,要不是骨子里的忠诚硬撑着,不愿意辜负先皇的恩典,他早就宣布放弃,告老还乡去了。
眼睛往角落一瞄,这一回连叹气都必须往肚里吞。到底眼前这位,跟觉爷是血浓于水的自家人,他作为臣子的,还是不能乱说话。
唉!先皇英明,先后贤德,两位极为受到人民爱戴,怎么生出的孩子,活像是煞星转似的,直教人头疼。
他活到一大把年纪了,不但要四处去找那个行踪成谜的大煞星,身边还要带着一个随时可能惹祸的小煞星;这段旅程艰辛极了,他几乎想流泪,跪地告老还乡。
“那张龙椅上大概是长了刺,要他待在宫里,活像是要他的命。”小个子发出清脆的笑声,感到很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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