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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香(192)
作者:许一疯 阅读记录
“是!”
“我在这里二十年了,已经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来这里被探望的病人是大病还是小病,是生孩子还是做手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时鸣来了兴致,脸色尽量表现出欣喜问:“那您觉得我来探望的是什么病人?”
老人拉下老花镜凑近时鸣,尤其是盯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幽深优待着颓然,像深渊,看不到一点星光。老人拧着眉心摇头:“看不出来。”
时鸣把烟放在摆台上,笑着说:“您看得出来,只是不愿意说罢了,我来探望得是再难醒过来的人。”
老人听了这句话,并没有流露出别的神情,只是扶好眼镜,看着报头的日期认真地整理:“年轻,就是阅历太少。你到我这个岁数就会发现,海棠无香的遗憾,心如死灰的绝望随处可见,我们求啊,求神,求佛,再没有比这一刻的信仰虔诚的时候了,可到头来你会明白,生命的道场是建在心里的,人一定会醒过的,你平静的眼神里一直在坚信这一点,不是吗?”
时鸣忽然笑了,他望着这位有些可爱的老人:“对,在我心里。”
老人听完,把今日份的报纸递给了时鸣,把刚刚的香烟拿了回来,随后指了指对街的花店:“那家店每天二十四小时营业。”
时鸣回头才看到,“时刻鲜花”四个大字泛着霓虹闪在晨辉里。他笑着问:“您怎么知道我要买花?”
“因为你每次来都带着鲜花。”
时鸣笑着道谢之后,卷起报纸朝对街跑去。
爱人,清晨,鲜花,时鸣把饱含希望的事物都送给程之逸,他会醒过来,就在时鸣心里。
今天的医院格外的忙,他走到门诊部的门前,看到一侧停着的警车,牌照是市局的,或许又是领着哪个嫌疑人在体检吧,时鸣这样想。
等他到十二楼的时候,唐烬正好从病房出来拿着脸盆要去打热水。
他也好几天没有见时鸣了,上前把程之逸逐渐好转的消息告诉了他:“医生说,现在生命体征已经基本恢复正常,时队长您别担心。”
时鸣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时青山没骗他,何年鸿的确是神经内科的圣手。他翘了翘嘴角,拍着唐烬的肩膀:“去吧,我来和他说说话就走。”
十二楼是带着疗养性质的住院部,很干净也很安静,病床上的人依然紧闭着双眼,脸色的确比之前红润了许多,时鸣把一大束百合插在病床柜的花瓶里,是纯白的百合花,程之逸喜欢白色。
时鸣把袖口里卷着的报纸放在一边,拉过座椅第一句话就是:“下雪了,程老师。”
和六年的那场初雪一样,时鸣早上六点半准时醒来,看到群里通知取消跑操,下雪了。
他直接跳起来穿好衣服跑到了程之逸的教师宿舍,如他所说,这栋宿舍楼的楼管早就被他“收买”了,看到他大早上地叫门,还没来得及生气,时鸣已经提着热乎乎地粥和包子递了过来。
程之逸被他的敲门声叫醒的时候,其实刚睡下没多久,一晚上的噩梦早已汗湿了他的后背,他刚给他打开门,时鸣温暖地笑着和他说:“下雪了,程老师!”
想到这里,时鸣觉得自己那时候憨极了,又俗气又笨拙。可他不知道,就是这样真诚的笨拙,一次次救回程之逸濒临枯萎的心。
再次看着毫无生气的人,时鸣内心攒动着难以言说的委屈,他拉起程之逸的手心,放在唇边温柔地亲吻。
这是他在和他说,早安。
第69章 乱局24
唐烬端着水进来,要给程之逸擦脸。时鸣站起身来拿了报纸,退到一旁的沙发上坐罢。
他刚展开报纸,直接看到了熟悉了名字——苏建盛。标题是「国际侦查研讨会圆满闭幕」,黑白的版面上衬着苏建盛的容颜更加严肃。
这些年,他和他这位恩师几乎不再联系,而苏建盛几乎一直活跃在国际舞台,对于侦查学的研究和发展呕心沥血。
思绪不自觉地飘回了课堂,侦查学一直都不算主流学科,甚至学界对这门学科的定位也只是公安学的分支,苏建盛从上世纪研究侦查学以来,让这门学科分散走向了统一,由经验走向了科学。
苏建盛一直都希望时鸣能留下自己的团队一起搞科研,可时鸣连考研究生的念头都没有。
当时苏建盛甚至问出:“如果之逸还在,你会不会留下来?”
时鸣肯定地拒绝了:“我是喜欢程之逸,但对于研究,我也是真没兴趣,我想在一线,想通过自己的经验去探索这门学问。”
或许,矛盾的根源从那时就留下了,甚至不是因为那篇毕业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