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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亲眼见过,他杀害她的亲人;明明,她恨他入骨,恨了这么多年,可是为什么,事到如今,她却会为他感到心疼?
轻颤的白嫩小手,就搁在他心口,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跳,还有温暖。
所有事情都乱了谱,跟她盘算的不同。她从来没有想到,会被他迷惑;没有想别,这乱世之魔,会有温柔的一面;没有想到,他也有血有肉。
她错了吗?
她无法分辨,关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更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行为举止是好是坏。
杀人的是他,救人的也是他。
为什么?
她与他枕在同一个枕上,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心中挣扎着、犹疑着、动摇着,万分迷惑。
为什么?
她想问,很想问,却无法开口。
他,究竟是人,抑或是魔?
关靖已经睡着了,她的所有感官,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体温,都是那么清楚而鲜明。
当他熟睡时,她悄悄收回手,起身来到香匣旁。
炉里的香,已经焚尽。
她该放更多的香料进去。可是……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所作所为,全部涌上心头。
来到关靖身边之前,她一心一意认为,他是万恶不赦的杀人魔头。这是举世皆知的,任何人都以为,他是残酷冷血的恶魔,连她也是。
如今,她却再也不敢确定了。
她有没有可能错了?
是的,他杀了她的家人,但是同样的,过去数个月来,他也救了无数的人。
虽说,现在的善行,不能弥补往昔的罪大恶极,但是她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对的吗?她是不是应该再观察一阵子?
看着匣里的香料,她紧咬着唇瓣,迟疑着、踌躇着,困惑且不安。
过了半晌之后,她伸出手来,取了别种香料,搁进熏炉里头,然后关上了香匣,再轻轻盖上炉盖。
烟雾透出熏炉,无声飘散。
今夜的香料,依旧能为他止痛,却不会让他的病症更重。
回到床榻上,她来到他身边,俏无声息的躺下,小心的没有扰醒他,娇小的身躯静静在暗夜之中,陪伴着他,依偎着他。
风雪仍在帐外呼啸,像是北地的幽魂,在众声吟唱着。
你忘了吗?
忘了吗?
她没有,真的没有。
香气还没能发挥效果,当关靖因为头痛,再次呻吟时,她伸出了双手,再一次轻轻的,揉抚着他的头,提供他所需要的慰藉。
她只是需要他,再继续救人。
在心中,她不断这样告诉自己。
当夜更深时,沉香任由关靖抱着,静静看着他,在睡梦之中,无意识的侧过身来,将她拥抱得更紧,像是抱着最心爱的珍宝。
是的。
她需要再观察一下,需要再确定。
无数次的,她这么告诉自己。
是的,只是这样。
她闭上双眼,不让眼中的水雾持续蔓延。
是的,真的是这样。
如此而已。
第十章
关靖给了韩良一日一夜。
但是,时限还没到,韩良已经带着大批雪橇回来,粮草顺利运到城里,以及北地十六州。
关靖留在荡城坐镇,遣兵调粮,眼看荒灾终能缓解,沉香更迷惘了。
原本岑寂的荡城,自从关靖到来后,才不过短短十日,就出现极大的改变。即便大雪还在下,她却亲眼看见,城里的百姓,从原本的死气沉沉,转而恢复生机。
他所行的,是严刑峻法,她看见某些人眼中的激愤,但却有更多的人,是松了口气,打从心里浮现希望。
她猜,别处也是这样的。
他带来粮食,雪中送炭,缓解饥荒,而且他的兵严谨遵守着,他所立下的每一条规矩。
进了荡城之后,他没有住进城主的石堡,而是进住官衙,只因为官衙靠近城门,各地送来的灾报,他能更快一点看到。
他日夜都在处理灾务,稍微有空的时候,也不休息,必定是继续提笔,书写那些未完的书卷,一绢又一绢,一册又一册。
每当他写完,韩良总会仔细卷好收妥,放到木匣里带走。
那些绢书是特别的,跟下达军令、政令的不同,跟他在关府里,时时书写的绢书一样,韩良对待它们,格外的慎重。
曾经,她也想要去看看,上头写着什么。考虑再三后,她不想多生是非,决定断了那念头,不给关靖或韩良,任何不信任她的理由。
炉里的香,快要燃尽了。
沉香一如往昔,在入夜之后,碾着各种香料。这些日子以来,她没再放入,关键的那几味,却也没有停下燃香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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