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政接过刀子。「牡丹,你认得这家伙吗?」
口啜红酒的美艳女人耸耸肩膀。
「这张脸不在杀手榜上,应该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任何说得出名号的杀手,一瞧见广场上的那柄刀,立刻就会晓得「此路不通」,接著就掉转方向,以火烧屁股的速度逃走。这个倒楣鬼大概是初出茅庐,消息不够灵通,不知道这儿的居民有多可怕,才有胆子闯进来放肆。
「是吗?」阿政睨著挣扎不已的杀手,露出浅浅的微笑。「你想杀我的好厨子,这让我很不高兴呢!来,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杀手冶哼一声,还算有点职业道德,即使被抓也能保持缄默。
只是,阿政可不欣赏这种反应。
「问出个答案来!」一闪而逝的严厉,毁了他的和蔼可亲,俊美的脸庞瞬间变 得残佞。
徐药儿站起身来,从随身的药包里拿出一支长长的银针,伸手按住杀手耳下一寸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百脉汇集处,也是痛觉神经最敏锐的地方,这根针札下去,你会痛不欲生,且无法昏厥。」她仔细解说著。
杀手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针再刺得深一点,会贯穿延脑,你就会全身瘫痪。」
杀手的额上,渗出豆大的汗滴,原本坚定的神情逐渐被惊恐取代。
躲在柜枱下方的小夕,终於把小砂锅吃得见底。她咚咚咚的跑出来,蹲在旁边,伸手对著杀手东摸摸、西戳戳,小脸充满兴奋。
「药儿,你先别下手,把这个人让给我做实验,好不好?」她双眼发亮,看著杀手的眼神,像是在看著一只实验用白老鼠。
徐药儿一脸同情,诚心的劝告。「相信我,死在我手上,肯定比当她的实验品来得舒服。」
小夕嘟嘴。
「药儿,你胡说!」
杀手已经快哭出来了,他全身颤抖,张大了嘴,像离水的鱼般直喘气。「不、不、不要拿我当实验品,我、我、我说就是了,是--」
还没有机会供出幕後主使者,阙立冬已经走到一旁,伸脚一踹,踢上杀手的後颈。这一踢的力道不重,杀手却脑袋一歪,哼了一声,随即就没了声音。
「这是我的事,你们别插手,交由我来处理就行了。」他淡淡的说道,摆明了不想让别人插手。
众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全都沈默不语。他们心里都有了底,知道阙立冬决定独自揽下这件事。
缇娃却蹙起眉头,一脸不解。「阙先生,你说错了吧?这是我的事,可跟你没关系。」
事情是因她而起,他见义勇为,在杀手的刀下把她保护得滴水不漏,她已经感动万分,决定回家後加菜致谢,没想到他还不肯罢手,这会儿居然还开口把事情全扛了下来!
她的抗议令阙立冬低下头,那双令人心慌意乱的犀利眸子,在望著她的时候,稍微软化了一点点。
「不,你的事都会与我有关。」他徐徐说道,薄唇微勾,简单的几句话里饱含著弦外之音。「缇娃,我会保护你。」
阙立冬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长达数天,缇娃始终恍恍惚惚的,无法集中精神。
她的脑海里不断想起,他说的那句话,及他说那句话时的神情。更糟糕的是,只要一回忆起来,她粉嫩的双颊就会涌上红晕,心口更是小鹿乱撞。
不过,心乱归心乱,她肚子里还是有满满的疑问需要解答。撇下她惹上杀身之祸的事不谈,关於阙立冬的种种,成了她最在意的事。
她猜不出他的职业,只是直觉的知道,他跟自个儿绝对属於不同的世界。那身冶锐的气质,分明像是在刀口上舔血的男人,即使穿得西装笔挺,也不像是商人。
狼就是狼,即使披上羊皮,也还是掩盖不住嗜血的天性--
众多的疑惑堆在她心中,却苦无解答的机会。这几天以来,阙立冬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总是忙到凌晨时分才回来,将她预留的海鲜烩饭吃得锅底朝天,然後他维持一贯风格,把脏锅、脏盘留给她清理,就进入卧房休息。
缇娃拿起菜瓜布,倒入黄豆粉,先除去锅盘上的油渍,才开始刷洗。
唉,这男人这么懒惰,老是跟她玩你丢我捡的游戏,倘若要伺候他一辈子,她肯定会累得时常腰酸背癌--
一辈子?!
沾满黄豆粉的小手,瞬间停下动作,娇小的身子冻结在水笼头前,任由清水哗啦啦的流。
噢,天啊!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只是个受他聘用的管家,等到契约结束,她就会离开,哪有什么机会跟他相处一辈子?
只是,她实在担心,一旦没有自己的维持,这个男人是不是又会把屋子弄乱,重新回到一片凌乱中生活?想到那种情形,她就烦恼不已,这样的情绪,是她任职管家以来从不曾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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