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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层结界破碎,震动终于终止。
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大厅门外,容貌俊逸非凡,嘴角勾着不以为然的笑,闪着异样光芒的双眼,注视着站在桌旁的姑娘。
除了样貌之外,最惹人注意的,是他的双手。
那双手,润如白玉,即使随意垂落在身侧,映衬着白袍,仍散发着淡淡光芒,连最上等的丝绸都黯然失色。
「你这小女娃儿,年纪小小,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用话激我。」
他冷冷一笑,上下打量着这娇弱的少女,半点不以为意。
「若不是如此,怎么能见到您呢?」
她含笑坦诚,不惊也不惧,敛袖往桌边的另一张椅子伸去。
「站着说话多累人,您还是请入座吧。」
男人随手撩起白袍,从容入内,在桌边做下,才环顾四周,见了那些盆里的花儿、缤纷的绣线,跟一些姑娘常用的东西,都很不满意:「这儿改变不少,堆的尽是女人的玩意儿。」
「我不过是照自个儿的喜好,做了一些更动罢了。」
不等灰衣丫鬟上前,她难得敛起长长的绸袖,亲自为对方倒茶。
「如今,我回来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男人一字一句说着,话中所指的不仅仅是大厅的摆设,更有别的含意。
站在角落的黑龙,陡然眯起双眼,直视这非同寻常的男人,尘封的记忆被唤醒,惊得他全身一震。
他见过这个男人。
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那飘逸的白袍,冷淡的笑容,伴随着锥心刺骨的疼痛,都让他无法忘怀。五十年前,他被七根银簪钉在深水中,这个男人曾来询问他,要他承诺不再做任何坏事,当他愤怒的拒绝后,男人面带笑容,却无情的将银簪踩的更深。
怎么可能?
黑龙震慑的看着姑娘,再看向男人,答案已滚到舌尖。
「公子,您这么说可能就太失礼了。」
姑娘换出那个名称,虽然不是对他说的,但已证实他没有错认,这个男人的身份。
本府的主人,就是砚城的主人。
历任的木府主人,都很年轻,也都没有姓名。若是男人,就称为公子;若是女人,就称为姑娘。
但是,就像天空不会出现两个太阳,砚城也不会有两个主人。
在三年前卸任的公子,竟然会再度回到砚城,而且明显来意不善,不少男人都已经丧命,个个都死状凄惨,门外聚集的人们越来越多,因为结界被破,哭声也能传进大厅。
听着姑娘的指责,男人先是啜了一口茶,才睨望过来,笑着缓缓摇头,嘲弄这小女人的天真。
「失礼的该是你。」他宽宏大量的指正。
姑娘眨了眨眼睛。
「喔?」
「我这个主人已经回来了,你要是识相,就该即刻离开砚城,消失在我的眼前,永远不许再踏入砚城的地界半步。」
俊美的容颜上,笑意更深,却更教人不寒而栗。
信妖躲在角落,因恐惧而颤抖不已,拼命蜷起身子,缩小又缩小,恨不得能当场消失不见。
「您弄错了,木府的主人是我。」
姑娘半点不怕,小脸上还是漾着甜笑。
「您虽然归来,但不是主人,而是客人,还是位不速之客。」
俊美的笑容,逐渐扭曲变化。
男人美如白玉雕琢的双手,端起空的茶杯,掌心拂过杯口,杯中竟就浮出一座小小的砚城。
「砚城,是我的。」
他宣布。
「我回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您说的是夫人吗?」
姑娘问道。
「很抱歉,夫人是绝对不可能离开这儿的。」
公子一字一顿,咬牙警告。
「把她还给我!」
「很抱歉,规矩就是规矩。」
她眼中有着同情,但坚决不肯让步。
「你我都清楚,能维持砚城的平衡,都是历任主人牺牲最在乎的那人,才能换来的。您期满时不愿意献出夫人,犯下砚城大忌,才会被逐出万里之外。」
「废话少说,你把她藏在哪里了?」公子的双眼,绽出血红精光。
「您告诉上上任主人,将他夫人藏在哪里了吗?」她不答反问。
向来温暖舒适的大厅,陡然吹起阵阵寒风,变得犹如严冬般寒冷,悬在墙上的灯笼瑟瑟颤抖着,烛火也惶恐的忽明忽灭。
「很好,你既然不说,那我就毁了这座城,亲手把她找出来!」
一滴茶水,从他的指尖滴下,落在浅浅的杯中。
蓦地,乌云覆盖天际,前所未有的暴雨倾盆而下。
天色昏暗,但闪电劈下,闪起银白色的光亮,才照亮公子半边侧脸,满是笑意却森然骇人,眼里的寒意,几乎能冻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