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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砚城志卷二)(48)



姑娘的回答很果断:

「不能。」

封印不能有污,就如同药物里不能滴入毒物。她不会冒险,让药效受到一丁点儿的影响。

心念一动,她绸衣的袖里垂落各式各样的绣线,在地上交织出各种花样,铺遍每一寸岩石,柔软而平整,又厚又舒适,还滑冗她的绣鞋下,小心翼翼的支撑着,把最美的花样保留在她脚下。

最后,绣线才流进洞穴中,从公子的双脚往上爬,一圈一圏的缠绕,强制分开公子与水晶柱,圈绕他的身、圈绕他的手、圏绕他的头与脸,将被缠绕如茧、毫无反抗的公子往外拖去。

在离开水晶洞前,绣线圈绕的茧中泄漏出一句让星儿听见,也会哀伤坠落的低喊:

「云英——」

最绝望的声,唤的是夫人的名。

那名字,只有身为丈夫的公子能呼喊。

水晶柱中的夫人无声的流下泪,连绵十三峰的雪山从内而外的猛烈摇晃,像是底部最脆弱的地方,受到严重的伤害,山巅的积雪崩下一大块,不偏不倚的轰然往铺满绣线的地方砸落。

「糟糕!」

姑娘低喊一声,脸色乍变:

「她醒了!」

那声叫唤,让沉睡中的夫人从长长的梦中醒来。她虽然不能动弹,却也无法忍受丈夫受到折磨。

她伤心,被她治疗着的雪山也跟着伤心,落下的大量积雪,就代表着整座山的泪。

微小连接强大、脆弱在坚硬之内,被稍微碰触,就引发连锁效应,最后变成势不可挡的结果。

黑龙窜到半空中,恢复原本模样,龙身圏绕住大部分的积雪,只让少部分的雪落在姑娘的四周。他低头望见木府的主人、砚城的主人被雷刚护在手臂下,水阵里漾出明显怒意。

真难得,她竟也有藏不住怒意的时候。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

第二波积雪落下,比第一波更多、更猛,从黑龙背上翻滚,执意要砸中目标。信妖不敢退缩,冲上来在黑龙下方延伸再延伸,撑开来承接第二波落雪,因为落雪的势子太强、份量太重,它被砸得痛叫出声,都凹陷下去了,惊险的就要碰着雷刚抬起的手臂。

它撑得很紧,猜测要是碰着雷刚,会比碰着姑娘死得更惨。

拜托啊,千万不要再来第三次,不然——

好的不灵坏的灵,连想想也出事。

轰隆!

第三波雪来了。

万年以来,雪山之巅首度暴露在外,形如展开的扇。积雪推挤黑龙,龙爪沿着山上厚厚的雪壁,留下又深又长的刮痕·,信妖被黑龙与落雪再击,只勉强支撑了一下下,就崩溃了。

在被积雪深埋的前一瞬间,姑娘扬起衣袖,绸衣散落开来,无止尽的铺盖,翻舞如浪,光泽闪耀得像有百个月亮,把月光都溶在绸衣上。

原本足以淹没砚城几百尺深的积雪,在触及绸衣的时候,陡然之间消失不见,连半片雪花都没有留下。

掉落在地面的,只有信妖,以及黑龙的人形。

当绸衣收卷回去后,满地绣线消失,被圈绕如茧的公子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俏容森冷的姑娘。

「这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没有料到公子会故意示弱,用悲情唤醒夫人。夫人与雪山息息相关,夫人会保护丈夫,雪山从此不受控制,变成敌人。

「你不会以为同样的招式对我有用吧?」

公子稍稍一顿,故意想了想:

「对了,在你中计之前,我们说到哪里?喔,我想起来了,我说要杀你。」

他笑容变得狰狞,一手探进袖中,极为缓慢的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殡铁为柄、金钢做面的斧,斧面上浅刻着古老的文字。

「还记得这个吧?」

他把玩着斧,在锐利的边缘吹了一口气,连魔气都被一分为二。

姑娘娇小的身躯,僵硬得比积雪更硬。她往后挥手,没有回头,声音里藏不住焦急与恐惧,疾声下令:

「带雷刚走!」这是她最深的恐惧。

不行,她不能让他知道,还不能——

为了不让雷刚知道,她宁可独自面对足以致死的可能。

信妖卷起雷刚,立刻就想逃,却骇然发现这男人的意志居然强烈到可以阻止它的行动,甚至在它的包裹下还能移动,执意要走近姑娘。

「我要留下!」他大吼。

「不行!」

公子挥出手中的斧。

锋利的边缘在四周划出闪亮的轨迹,把夜色劈开一道缝,泄漏进日光。

「全都留下吧丨」

凝笑声响起,带着恶气说道:

「你的神血最先替我找到的,是你五百年前设下的封印,力量已经很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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