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借口是他的家里人，向经理问到了姜贺现在的住址。

“现在的年轻人喔...”经理摇摇头，他一个多月前也是觉得姜贺一个人，看上去怪可怜的才将他留下，又看你对他是真的熟悉，因此相信了你的说法，“气性大胆子也蛮大的，这是吵了多大的架，一个人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镇子上来，赶紧去找吧。”

你向经理道了谢，打车来到他说的地址。

这里是个很旧的住宅区了，出租车开不进去，你绕迷宫似的在里面找姜贺住的那栋楼，这里面的楼号很乱，有的还模糊不清。

最终还是靠询问住在附近的居民才终于找到。

他住在三楼，这边的气候潮湿多雨，连楼道里都有股淡淡的霉味，堆着不知道是哪家的杂物。

一层有两户，其中一户顶上的门牌号早已经掉了，变成了一小块空白，好在右边的那户还能看见尾数是2，这应该就是你要找的302了。

叠指敲了敲门，你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等待。

其实在来的路上你就一直在想，来到这里，见到他了，然后呢？

人肯定是要带回去的，但带回去之后...又该怎么办。

被弄了这么一出，你发现自己好像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让他离开，甚至到现在都在后怕。

怕万一没看见照片，怕万一发现自己被林寒游骗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你担心当年的事情重蹈覆辙，不想付出感情后再被抛下，所以发现自己对姜贺的在意之后选择逃避，但当再也见不到姜贺这种可能性发生的之后，却发现后果让人无法承受。

你承认分开这两个月里，其实一直都很想再见他。

或许人就是这样，非要失去一次，才猛然惊醒。

所幸，现在还不晚，他的病只是拖了两个月，应该还不至于到无法转圜的地步。

敲了两分钟的门后，里面还是一片寂静。

不在家？

你在他家门口等了很久，从上午到下午，等到腿都站得发麻，在快两点的时候，才终于听见楼道里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

两个月没见过的人，正低着头一步一步走来。

之前在照片上不明显，现在你才发现他瘦了一大圈，肤色透着病态的苍白，手中提着一小袋蔬菜，像是才买的，准备回家做饭，他身上穿着工作服，但是和之前那家餐馆的不一样。

找了两份工作？

是不够钱看病吗？

像是发现了自己家门口站着人，走到楼道拐弯处时，姜贺抬起头来，目光从脚下的台阶挪到与你对视。

以前那双过分好看的桃花眼黯淡无光，像一潭死水。

在看见你的瞬间，姜贺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地，一条腿还迈在下一级台阶上，没有继续往上走，也忘了收回。

“姜贺...”

你叫了他一声，姜贺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却是忽然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藏：“姐j...你怎么过来了？”

你其实已经看见他左手伶仃的腕骨上戴着一串黑色的手链，但是并没有认出来。

当时那个礼物盒里根本没打开看过的东西，怎么可能认识。

“我来接你，”你有很多话想说，想解释为什么过去两个月才来，想跟他说不想让他再离开，最终问道，“和我回去好不好？”

在等待他回答的时候，你久违地感觉到了紧张的情绪。

姜贺皱了一下眉，像是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隔了好几秒，才轻声说：“我不回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什么起伏，看向你的时候好似陌生人。

46.

“不是的，”你知道这一遭一定让他寒心来了，连忙解释，“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一直以为...以为你在国外过得好好的。”

“嗯。”

姜贺眼神中最初那一瞬的波动逐渐平淡下来，连悲伤也没有，只剩下冷漠，安静地听完你说的前因后果之后，他开口却还是一模一样的话：“我不回去了。”

你的心头沉重得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

他从前对你太乖顺了，让你潜意识都没有想过他会拒绝。

“可能就是...不想回去了吧，”姜贺迎着你的视线，他的脸上还带着疲惫，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姐姐。”

他还是用以前的称呼叫你。

姜贺：“其实刚开始，我确实怨你，怨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怨你竟然真的半点都不管我了。”

“可是现在不怨了，姐姐，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本来...你也并没有义务要在乎我的死活。”

“你一直在警告我，也从来没有接受过我，是我太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