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听见声音，要听清情绪。

他说：“乔乔，我在你家楼下。

下来约会吗？”

乔乔站到窗边往下看。

楼层太高，下面太暗，看不清他在哪儿。

但她抬头，又看见月亮。

一下子，乔乔突然就明白：

世界上有那么多东西，花草树木山川湖泊，为什么有那么那么多的人独独喜欢提起月亮了。

因为月亮每晚都在。

看到月亮，就会想起提起月亮的人。

就像此刻，她低头，看不见楼下的人。

但抬头，看到月亮，就会想起那晚散步，他说有月亮在。

“等我十分钟。”

乔乔拉上窗帘，换了身衣服下楼。

思予作息规律，早早关灯睡觉。

但出门前，乔乔就是控制不住，轻手轻脚地看了看客卧。

像是早恋，背着家长偷拿钥匙出门。

天黑黑的，半晚起了风，这会儿低低地吹。

乔乔出了电梯，风撞在她身上，他撞在视线里。

陶野背着双肩包，和白天离开时一模一样。

“你不会没回学校吧？”乔乔问他。

“回了，到学校门口被室友叫去请他们吃饭。”

乔乔没问为什么要请客吃饭。

但陶野继续补充：“以前说好，谁谈恋爱谁请吃饭。”

又绕回恋爱的话题，不知道他是求证还是强调。

就像是绕来绕去，非要听到乔乔承认他们是在恋爱。

和张俊分手以后，乔乔宣布以后只找帅哥。

后来，和帅哥们谈了许多场恋爱。

她又觉得，也就那样。

恋爱唯一教会她的事情可能就是：

别太把恋爱当回事儿。

与其为了永恒不变的爱情，持久不变的关系，专一忠诚的契约……这些难以寻得的东西，不会单纯为了快乐。

乔乔不想恋爱，但她也没那么看中恋爱关系。

其实差别也不大，介绍陶野是男朋友也行。

所以，既然陶野想听，她也不介意开口。

于是，她停下脚步，拽了拽陶野，非要他也停下。

她说：“是我在和你恋爱，怎么是和他们吃饭？”

像极了女朋友蛮不讲理地在闹脾气。

/

“因为我不想让他们见你。”

“原来我是不能公开的女朋友。”

乔乔作势生气，陶野低头，拉着她的手，又贴在她耳边说话：

“不想让他们见你，因为他们最喜欢你这样的，姐姐。”

一句话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最后两个字，不知道是跟着前面的话，还是其实是在叫她。

他说话的时候，靠得太近，有一点细微的痒。

乔乔摸了摸耳朵，问他：

“你怎么知道？”

他当然知道。

仔细算起来，陶野第一次见到乔乔，其实是隔着屏幕，在室友的手机上。

那天，吴飞刷视频，一条视频来来回回看了六七遍。

公放。

AI毫无起伏的声调也来回重复了六七遍。

听烦了，张向笛拉着李放和陶野，决定制住吴飞，从他手里抢下手机。

其实两个人就够了，李放上去抱住吴飞，张向笛顺利拿到手机。

手机屏幕上，还有一句还没得及发布的话。

写的是：姐姐追我。

张向笛举着手机，挨个向他们展示。

吴飞恼羞成怒，红着脸说：

“评论都是这句，我就随便发发。”

阴差阳错，后来陶野遇到了乔乔。

只是一个很偶然的照面，她只是简单说了一声抱歉。

惊鸿一瞥。

吴飞那天看的视频，画面里是她的脸。

“我室友看你追小偷的视频，会在下面发姐姐追我。”

陶野说着，就瞧见乔乔好像有点脸红。

但她从不会承认不好意思，问的却是：

“怎么？你吃醋啊？”

就很可爱。

这种时刻，乔乔总会流露出这种强撑的可爱。

像是觉得害羞了就不够游刃有余，非要装作是轻描淡写地开口反驳。

陶野想，我当然不会吃醋。

光看视频，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可爱。

然后，他说：“是啊，我吃醋。

我特别吃醋，你哄哄我。”

乔乔不想哄他，但更不想他继续开口。

她凑过去，亲了陶野一口。

本来，是轻轻碰了一下。

然后，就被按住了。

她像是轻轻拂过湖面的柳叶。

触水的时候，本来要再被风吹起。

结果，却被水坠住了。

只剩下，湿漉漉的吻和湿漉漉的水汽。

喘息间，变成湿漉漉的汗。

乔乔像潮湿的柳叶，腰就像是柔软的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