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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菊(贼盗世家之三)(5)



罗菊衣忘了不久前她才因为盘缠不够而「借用」一位富商的荷包,顺手牵羊也不算太光彩。

梅、兰、菊、竹号称四君子,受外公阴风怪盗侠小小影响的罗家四姊妹,正好取名为梅衣、兰衣、菊衣、竹衣,因此出手时会各留其信物代表到此一游,不知情的江湖人士误以为她们四人为男儿身,故以盗中四君子称之。

排行老三的罗菊衣娇憨甜美、冰灵生俏,小嘴甜腻十分得人宠,她不像罗梅衣那般善口舌、懂谋略,专门算计人,但天生的聪慧狡黠有其姊的七分真传。

唯一不同的是她比较善良,心眼虽多却不会用来害人,老是突发奇想的搞砸手上的事儿,张冠李戴偷错人家指定的货物。

贼不一定只偷自己喜爱之物,有时她们闲来无事也会接些差事做做,一来练练身手,二来打发时间,三来还可以去观赏别人的收藏,何乐而不为呢?

像这次罗梅衣要她在半路盗取卫天堡的血玉观音,她手巧人也巧的伸手一摸,倒让她摸出个玩意儿。

只不过人家要的是观音,她得手一只血玉蟾蜍,虽是同一块血玉所分割出来的宝物,但意义却大为不同,惹得她平白的挨了大姊一顿冷嘲热讽。

说来也巧合,竟让她在无意间发现血玉蟾蜍内的秘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武林人士趋之若鹜的藏宝图,但以她当贼多年的敏锐直觉,铁定也是价值不菲,不去玩玩似乎有点可惜。

反正大姊、二姊前後离开红叶小筑,她们忙自个儿的事都来不及了,她爱玩多久就玩多久,不怕有人唠叨,这才是她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贼就是贼,还有分二流、三流的吗?」小乞儿满脸怀疑的一嗤。

一知道是「自己人」,他的态度为之一变地用上吊眼睨人,少了先前的惊惶恐慌,多了一分你能奈我何的流里流气。

总之是不怕她高喊捉贼,一个瘦不拉几的「同行」哪敌得了他的乞丐同伴,他随便一吆喝就有一大夥乞丐聚来吓得她腿软。

「小鬼,你这轻蔑的口气听在姊姊耳里非常不痛快,像背上多了一根刺般。」她最忌讳人家说她只有半桶水的功夫,好像只能落於大姊、二姊之後。

他不驯的一哼,两脚叉开地仰高鼻孔。「不然你想怎样?」

捉他报官吗?

超龄的冷笑浮现在他扁薄扬起的嘴角,一副被生活磨出来的老练,丝毫不认为她敢大声嚷嚷。

大宋年间百姓都极为贫苦,除了少数商家和大富人家能过得无忧外,大多数的农家和贩夫走卒都是勒紧肚皮在过日子,能少一张嘴吃饭就尽量少一张,省得拖累全家人。

所以街上的乞丐以老人和小孩居多,养不起孩子的父母只好任其自生自灭,抛老弃幼地勉强度过连年战乱,现在蛮夷又开始蠢动了。

他小乞儿的身世就比较悲惨了,尚未出生就克死爹亲,不及三个月大娘亲又辞世西归,老实的祖父母听了道士的一派胡言就将他丢弃野外,准备让狼群叼了去。

幸好他命大被个老乞丐给拾了,有粥吃粥,没粥啃树皮的赖活了六年,直到某一年冬雪冻死了老乞丐後,他才自食其力的四处行乞。

只不过挨饿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三天吃不到一顿温饱的情况下,他渐渐的打起别人系在腰间荷包的主意。

「不怎么样,本来打算见者有份三七分,现在倒是便宜我了。」一人独吞。

罗菊衣笑笑地抛著绣上狻猊的银袋,一脸和气生财的俏模样。

「你……偷了我的银子!」他跳起来要抢,可惜九岁大的身子看起来比七岁还瘦小,力不从心。

「你的吗?我以为是刚刚那对主从所有。」唉!双足生得不长是一大悲哀,连她细瘦的手臂都构不著。

「我……我……那是我先拿到手的,是我的!」气愤的双眼瞪得如牛 鼻子上的铜铃般大,随著她的左抛右掷而转动火大的眼珠子。

「在谁的手中就是谁的,这是江湖上的规矩。」谁叫他没能好好磨练,抱在怀中的财物都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走。

火候不够。

小乞儿的表情一沉,像要扑向她,「银子再不还给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喔?怎么不客气?」她拭目以待。

欺凌个头不到肩头的小乞儿是有些可耻,此事若传出去还真不好做人,堂堂的菊盗君子居然也是个凌弱之徒,盛名受累。

可是这跳豆似的小人儿著实有趣,即使一身破烂脏污还挺有骨气的,明知技不如人还拚命抢她手里头的银袋,好像他还有机会夺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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