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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心(贼盗世家之二)(3)



「我身上是没银两,但别人有。」老祖宗传下的技艺还算熟手,不愁会餐风露宿。

「别人有?」那是什么意思。

一脸狐疑,干扁的小人儿脸上布满疑虑,消瘦的脸颊微凹,显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特别的大,像是秋天结果的栗子圆咚咚的,不太明了她话中的含意。

「这城里的有钱人似乎不少。」一身黑却不显沈闷,语气清冷如水的姑娘轻解帽带。

「是呀!我看腰缠万贯的大爷、阿哥的确不少,所以我才……」选择来这里卖身。

但是她的话梗在喉间像受到极大的惊吓,下半句声音突然一吊的发不出半个音,目瞪口呆地不知该做何反应,整个人像是被人隔空点穴般定住不动,连手中的板子几时掉落都毫无所觉,只差半个铜板远就砸到她的脚。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山妖魅兽,更非九头怪物蛇信乱吐,同样眼耳口鼻五官不缺地全在一张脸上,绝对无丝毫吓人的缺陷让人惊慌不已,连连尖叫的转身一逃不敢回头。

那么为何她会有如此怪异的举动,两眼一瑟的退了两步,脸色发白微微颤抖,放大的瞳眸开始收缩,然后双腿不由自主的瘫软,不用做假博取同情的跪在一坨狗屎上。

明眸皓齿,艳色清媚,眉峰如画、眼儿似月,不点而绛的朱唇和赛雪的柔肤,怎么瞧都堪称一代倾城倾国的绝世美女,美得脱俗、美得高雅、美得叫人掏心掏肺的拜倒荷叶罗裙下,不为风流只为贪看牡丹花容。

但是连死人都不怕的卖身小姑娘为什么会面露惧色,十分慌乱地东张西望,就是避看那张身为姑娘家都想得到的美丽容颜。

理由呢,说穿了没什么好惊讶的,神偷世家出身的罗家老二刚好有副阴沈的怪性子,能不开口时绝对不开口,她讨厌笑也从来不笑,阴阴沉沉地老用斜眼睨人,美则美矣却像鬼魅般冷冰冰,一对上她的眼彷佛沈入冰窖中,手脚失温得有如赤足踩过腊月霜雪,浑身冰透。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千万别来害她,她只是有一点点不孝而已,绝非大奸大恶之徒,还不到下阴曹地府的地步吧!

阿爹呀!你一定死得很快意,有个这么美的伴陪你下去,你也瞑目了,不要连替你上香捧饭的心头肉也一并带定,我还不想死呀。

「好好跪着。」

没有一句赘言,美得阴沈的罗兰衣从怀袖中取出一包泥状物,纤纤十指略微搓揉成形的往脸上涂抹,左边拉拢右边勒紧,雪嫩的肌理顿时粗糙不堪,不复先前的绝色。

剎那间一张和卖身葬父的小姑娘一模一样的脸出现了,除了少些脏污和踌躇的眼神,简直是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两个人,像得令人叹为观止,不敢相信眼见的事实。

没有一丝犹豫,从容不迫的身影走人人群聚集的中心点,头一低似在整理衣袖,一个回身又走了出来,态度淡然的如同小市集的老百姓,哪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没人瞧见她是怎么办到的,铿铿锵锵的银子碰撞声响怱起,听来为数不少的装在一只雕功精细的皮革里,那应该是塞外民族特有的钱袋,底部还缝上银制的垂饰──

十分值钱。

「喏!拿去。」

「咦!这是……」眼一亮,悲苦的神色被惊喜取代,一枚沈甸甸银子落于掌、心。

不多不少,刚好五两白银,够她埋了不老却短命的阿爹。

风暴复平,万里无云,四面都是静止的黄沙。

一匹老马,两道拉长的身影蹒踽的走在太阳底下,烈烈如焰的闷热几乎要将人烤成焦上,连脚底下的沙粒都是烫的,热得叫人怀疑这段路似乎太过漫长,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极目所至尽是一片不见人烟的荒漠,流沙暗藏飞鸟绝迹,流窜的沙蝎蛛母阴毒无比,一不小心就成黄土坡上一具残骨。

以往来回丝路也不见辛苦到哪去,纵马一策不需半天工夫便能关里关外走一回,还有闲情饮一壶江南来的春茶,歇歇腿听人道长论短,一眨眼间什么疲乏都一扫而空了。

都怪那该死的偷马贼,什么不好偷偏偷他们上乘的坐骑,连声交代也没留下的骑了就走,还丢了一朵奇怪的花害他们苦追在后,没日没夜的和风沙奋战,差点头一埋回不了家。

真不晓得师父为什么把那朵花当宝看待,明明不怎么起眼嘛!花色暗红近人血干黑的颜色,气味腥臭难闻像尸水直流的腐尸,只要多闻一口就有目眩昏沈的感觉,根本是害人的毒花,哪能拿来济世救民。

可是当人徒弟的又不能多言,见多识广的师父懂的他不一定会懂,也许真有某种奇效能治病,才疏学浅的他还没学会师父本事的一半,当然看不出有何疗效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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