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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了空闺寂寞的张氏却无能为力,只能静待久久才露面一次的丈夫,言不及义的只说上两句话就走,毫无温存之意地让她独守冷床。
她不妒,不怨,不恨吗?
偏偏她又生不出儿子,一次又一次受孕,一次又一次地与她无缘,每当喜讯一出便流掉,前后多达七次,最后竟伤了身子,再无生育能力。
这全都要怪与她争夫的裘冉儿,要不是她霸着丈夫不放,她也不会伤心过度而动了胎气,从第一个足七月的孩子胎死腹中后,她便留不住任何一个娇儿。
恨意支撑她度过每个清冷寒夜,她用恨来滋养生命,活着的唯一目的是让裘冉儿痛苦,她要像根刺一样地不时扎着她,让她坐立难安。
“来了不会叫人吗?打哪学来的规矩。”红颜祸水,不知进退。
拈着一撮清香放入香炉中焚香,明王妃嫩如少女的纤指细白修长,十分秀雅地拈香后又拢了拢发丝。
“婆婆,安好,媳妇柳儿给您请安了。”身一屈,绿柳行了个礼。
卑躬屈膝只是怕被找麻烦,但不见得次次奏效,她用四年的时间还是不了解王妃的喜恶,她是极难讨好的婆婆,浑身满是拒人于外的冷漠。
果不其然,她才这般想道,充满火药味的挑战立即迎面而来。
“谁允许你喊我婆婆,王府内的尊卑全让你丢到脑后了不成?!”不懂礼数,乱了祖宗典法。
“婆婆,您今儿个精神不错,看起来脸颊生润,红光满面,气比平日绵长。”有吼人的气力表示身子骨康健。
绿柳一如温顺的晚辈送上桂花莲藕清心汤,以瓷盅盛装,蟠龙凤踞的瓷匙舀汤,盛放在外邦进贡的白面绘紫瓷碗里,展现其皇家贵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别以为说两句好听话就能上灶台,你这来路不明的贱蹄子少装模作样,我早看穿你的贼心眼。”想博她欢心好坐稳少王妃位置,简直是异想天开。
除了她娘家的人外,张静蝉看谁都不顺眼,十五岁出阁,来年夫君便纳新宠,现时四十出头的她有如五十老妇,发皱的脸皮早已不若当年娇美妍丽。
女为悦己者容,可是她的夫婿已多年不曾正视过她,每回都匆匆来去,不愿多瞧她一眼,她装扮给谁看呢?徒增笑柄。
“婆婆,火气太大伤肝,喝点汤消消火,保您长命百岁,富贵年年。”人欺任他欺,我心开莲花朵朵香,不恼不怒种净田。
由着人笑骂的绿柳笑脸常在,心思玲珑地顺着长辈,不回嘴也不恼怒,保持平常心地应对有方。
“你这是讽刺我吗?我长命百岁来受苦是不是,手握富贵却惹来一身闲气,真是好一张刻薄的小嘴。”活久了还不是找罪受,折腾大半生。
“生老病死灾离难,此乃人生七大苦,婆婆生来贵气,又遭逢几苦呢?”和民间百姓相比,她的一生可说顺畅多了。
“我是叫你来说教的吗?你菩萨拜多了想成仙是吧!满口佛家语的假慈悲。”
“不,我不拜菩萨。”绿柳双手合掌,默念观音大士佛号。“我只是虔诚的景仰它,跟随它的脚步,让佛光普照每一处阴暗。”
素手杨柳枝,慈悲洒净水,渡化百姓苦,人离难,难离身,同修三世缘。
“够了、够了,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伪善的嘴脸,我要用度,叫人调来三千银两供我支用。”神何在?她求神拜佛二十余年从未灵验过。
她不知她求的都是她命中无的,一求再求始终未能如愿,她索性连庙宇也不去了,怨上天无眼,亏待年年送金的信女。
“婆婆,三千银两是不多,柳儿能随时为您奉上,可是据我所知,大表哥准备在东街开的酒楼刚好欠缺三千两,他不会是向您伸手吧?”钱财事小,但纵容外戚掏空王府财库,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张静蝉脸色微微一变,十分讶异小辈的消息如此灵通。“就算是给他又如何?姑姑不能送点小钱给侄子花用吗?”
“婆婆所言甚是,只是……”绿柳有备而来的取出一叠帐单往桌面上摊,一一点出金额。“醉花楼一掷千金,借款五千两,闻香居宴请十官员,借款两千五百两,许家屯口养妓三名,借款三千六百两,牡丹阁一夜风流,借款九千五百七十两……”
“什么,等等,一夜花了近万两,你是不是故意找他麻烦,虚报数目?”万两银子够她大半年开销了。
一笑置之的绿柳抽出签名画押的借条,递给张静蝉过目,“他包下了整间青楼纵夜狂欢,酒池肉林享尽美人恩,是老鸨遣人将不省人事的他送回府中,隔日妓院的人便上门要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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