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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刃(15)

作者:站着走路的狗 阅读记录


“头被他用镰刀砍下来,裹了油布放在一棵大榕树的树洞里。树洞里有他藏的几个老大的土坛子,里面装的是一种叫包谷烧的本地自酿土酒。这些酒是他要留着儿子结婚时候喝的,有好几百斤呢。头和镰刀都泡在酒里,坛口封了泥,不会发臭,不招苍蝇,不散发味道,谁也发现不了。”

“他是听说警察局有机器可以还原死者生前看到的人,才来找我打听的,如果真有那种机器,他就准备找机会去把头上的眼珠子挖出来扔掉。免留后患。”

一长段的回忆性叙述,黄堃的脸上微微泛红,额头有汗。他都没有停下来喝过水。

“师父。”

刘余川难得地慌乱了,是被人直击内心隐秘的慌乱。

“一个小警察的无心之举,成了破案的关键。事情往往就是这样,那些关键的信息,线索,总是无意间,被一个似乎无关紧要的人发现,成为了破案最重要一环。所以不能拒绝,也不能忽视任何一个人。”

这回刘余川的眼睛眯起来了,牙齿咬紧。

这才是黄堃的目的。

“小川,没有谁可以凭一己之力,把所有事情都做完。要想达到一个目标,就是得依靠同伴,同事,一个团队。不用和每个人都做到亲密无间,但绝也不能和别人剑拔弩张,更不能浑身带刺,傲慢无礼。可以调动的人越多,得到的信息才会越广。”

“我老了,身体也不好。你是我的徒弟,是我看好的人。我的有生之年,你得让我看到谁是‘白银杀手’,这盆又脏又冷的水,要靠你给我倒掉,但不是只靠你。”

钢针,都在黄堃的手上,但是并没有扎向刘余川。扎是没扎,疼痛的感觉却是一点没少。每一句话都是诛心之语。

“刘余川,你为什么要做警察?还是刑事警察。”

接下来,黄堃还是要问这个问题吗?那是另一根扎在刘余川身上的钢针,而且从来就没有拔出来过。

“我知道,你是把 6.8 命案的凶手,和当年的白银杀手联系在了一起。不,你不用回答我,也不用跟我解释。我相信,这不是意气用事,也不是胡乱猜测。这是你的直觉判断。直觉,是刑警很重要的天分,是后天学不来的。”

刘余川已经不能再说话。

“我说了,白银杀手心思缜密,耐得住性子,是个需要被尊重的,难缠的对手。可能 6.8 命案的凶手,也会是。不管‘白银杀手’和 6.8 命案的凶手有没有关系,你要想抓住这样的罪犯,都必须比他更耐得住性子。心思更细腻,更缜密。”

“他不太可能去找别人帮他杀人,因为参与的人越多,暴露的机会就越大。但是你可以。你可以有很多人,帮你。”

“不要急于给自己和凶手下结论。他失败了,可以继续退回到暗处去,等着下一次机会。你不能,你必须一击即中,因为你没有暗处可以退。”

“你是个警察。”

第七章 再发

2018 年 6 月 24 日,星期日。农历五月十一。阵雨。

20:35

田文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另一侧沙发上坐着的田道巍,用一种在他看来漫不经心,又自大傲慢的语气打电话。再挂掉。

田道巍,是田文明的二儿子,电话那头是田道巍的媳妇,田文明的二儿媳齐慧欣。田文明听不到儿媳妇在电话里说什么,只能听到田道巍说的三句话。

这电话,还是田道巍的妈,田文明的老伴浦梅让打的。

挂了电话的田道巍,也没跟同处一室的父亲说说打电话的情况,就自顾自地又玩起了手机游戏。田文明都能听到手机里传出“抢地主”的语音。

田道巍一贯如此,浑不吝。一贯,就是从小到大,对外人对家人,都是。浑不吝,就是浑。

除了对他妈,对他妈是言听计从的。

田文明很想问问儿子打电话的情况,一想到张嘴后,等着他的大概率是儿子的抢白,又把话咽回去。

厨房里,老婆浦梅正在忙活着。客厅里,吃饱了饭的孙女田璞蕊正乐呵呵地看着“熊出没”的大电影,一边看一边喝酸奶,还一边咯咯咯地笑着。

家里的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只有他一个人是闲着的。闲着等人回来吃饭。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能有今晚上的“愉快”晚餐,正是得益于他的一张“老脸”。

“老二,媳妇怎么说?”

田文明的妻子浦梅在厨房里大声问道,她一直在厨房里做菜。

“坐车到昆州一中门口了,马上就到家。”

田道巍头也不抬地回答,继续着自己的手机斗地主。

“那你还不去厂门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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