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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漾琴心(十二客花图冬之藏之二)(5)



粗壮的手臂看得出是长期劳动所累积的成果,黝黑的肤色和他足下的泥砂一般,五官粗犷十分刚冷,和一般的劳动者几乎无异。

几乎。

除了那双死寂如丧偶的狼眸透露出一丝锐利,擦身而过的人们绝不会去注意他平凡外在下的不平凡。

他拥有丰富的建筑学识却只是个工头,领的薪水比别人多一倍可是一身褴褛,满是污垢,住在最便宜的危楼不肯搬离一步。

身上那件破了三个洞的薄外套穿了三年仍舍不得丢掉,宝贝的当成稀世珍品非天天带在身边不可,不时的看他远望学校的方向轻抚它,好象它是他所珍爱的恋人似不肯放手。

曾经有不知情的工人以为那是块抹布而丢弃于地,结果换来一顿狠揍和怒眼,从此再也没人敢去碰他那件破外套一下。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总待在幸福中学附近工作,不管是何种粗重的活他都肯接受,搬砂、铲土、吊钢筋都行,磨破皮血流满手也不见皱一下眉头,不知痛的直到把手磨出硬茧为止。

有个非常赏识他的大老板想要提拔他到大企业上班,甚至把名校校花的女儿嫁给他好留住人才,可是他不为所动地仍然以出卖劳力为生。

他是个谜,让人无法掌控的特异份子,听说他一天只笑两次,一种打心眼暖出来的薄笑,叫人看了非常发毛,有点诡异到头皮快掀掉的感觉,和他的冷感一点也不符合。

听和他合作甚久的某位阿伯提起,他嘴角勾起的时间刚好是幸福中学升旗前和放学后,师生陆续上、下学的那段时间。

于是有小小的流言传出,一版是他的小爱人在那所学校就读,一版是他的小孩是国中部学生,另外一版是他有恋童癖。

不过大家都相信他爱上学校的美丽女老师,所以才老是往学校的方位瞟,一心二用的装酷。

但事实上又是如何呢?

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以及……

「看什么看,有乌鸦飞过去吗?」一只不太安份的手忽地搭上倏僵的肩头。

「不关你事,少来烦我。」他一手拍开不怀好意的手,态度冷硬。

身穿昂贵西服的男子不怕他身上脏污地硬要靠近。「别忘了你只是工头,而我是你的顶头上司。」

「各司其职,你离我远一点,省得贬低你高贵的身份。」下意识,他抚抚陈旧的外套,摆明着不想理会。

男子贼笑的哼了两声。「对我不敬小心我开除你,这附近可没有正对着校门口的工作好找。」

「你……」

「哎呀呀!你瞪我干么,说你一句就发火呀!我可是领有执照的正牌建筑师,而你不过是个扛砖的。」怎样,他就是要耀武扬威,不信狼牙咬到他。

他的生杀大权掌握在他手中,不乖乖「听话」可不成。

收起凌厉目光,魏天扬一口喝光冰凉的啤酒。「找我干什么?」

「没事,没事,只是太久没联络有点想你。」他犯贱嘛!老爱自找罪受。

「一个星期七天是久了些,久到你忘了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音乐声,停了。

他连忙捂住淤青刚消的左眼讨饶。「拜托,老兄,给我留张脸泡妞。」

「说。」他没什么耐性和他瞎混,快放学了。

「你这人就不能对我温柔些,好歹我是你的衣食父母……好好好,别变脸给我看,算我怕了你。」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承认欺善怕恶。

俊帅的外表一脸玩世不恭,说是轻浮又带些稳重,吊儿郎当不像正经人,偏他是台湾年轻一辈杰出的建筑师,说出去会跌破很多人的眼镜。

可是他的运气好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帆风顺到如今要什么有什么,财富、美女一把捉,名气响透半边天直叫人气恼。

像他这么红的名建筑师原本不屑接下这个糟得透顶的工作,为了朋友他只好忍下土财主的唠叨和他丑女儿的投怀送抱,辛苦的程度真是无人可比。

还好还有利可图,例如现在。

「我最近得赶几张稿给米兰的建筑公司,我想你的手还没废掉又挺闲的,不如帮我画……」有求于人得谄媚些,他最卑下了。

「不。」没有第二句话,魏天扬断然的拒绝他的请求。他的手已经不适合拿笔。

「喂!咱们还算是好朋友吧?」他又把手搭上去,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不算。」现在的他高攀不起。

「嗄?」他兴匆匆的脸当场垮了下来。

不会吧!他这么见外?

「我的工作时间到了,你有多远走多远,别再来骚扰我。」一转身,他走向工地准备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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