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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时的齐真神情专注的看一本半指厚的书册,两眼灼亮,一眨也不眨,聚精会神,一副不把书一口气看完誓不罢休的样子,用功的程度不亚于上京赶考的学子。
齐真在七、八月最热的时节入学,是众所皆知的小书虫,最大的兴趣是看书,什么书都看,但是最喜欢的是闲书游记、地方戏曲,令师长们总恨铁不成钢。
闻人氏族学盖在城外十里处一座山的半山腰,附近七、八座相连的山头都是闻人家族的产业,山上共建了三间学院,还有远道而来的学子所住的宿舍。
其中一间较为偏僻、离其他学子最远的校舍便是齐真的居处,以齐真自己的说法是贪静,不想旁人打扰了自己看书的乐趣,一个人独来独往能看更多的书籍和孤本。
齐真给自己定了个时限,要在两年内看遍登云阁藏书,然后……然后就很没出息的包袱一收,回家去。
因为齐真有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她是个女子。
「……你怎么又跷课了,不肯好好学习,要是让夫子逮着了,你这下子不是被罚写一百张大字,便是要背十篇千字文章,隔天抽问,你受得了吗?还不快回课堂上……」
窗棂旁,阳光斜洒,花梨木拉翅几上的茶盏飘着明前龙井的香气,全叶舒展开的茶叶活似活过来般。
青绿色的茶汤,浅绿色的茶叶,两者相融,好似一幅丹青描画的山水,水色清澈得诱人注目。
齐真看也没看送上茶品的书僮一眼,皙白细致的手往香气来源一伸臂,清雅秀逸的端茶一饮。
身形高的书僮叫流紫,原是随身侍候齐真的丫鬟,主人要入学了自是扮成书僮跟来服侍,十分忠心。
「……你也不要嫌我爱叨念了,实在是你的情形太叫人忧心了,你知不知道你被‘铁锈脸’盯上了,你的胸无大志让他多痛心,他一心一意要把你培养成可用的人才……」
但可以的话「表弟」早就金榜题名了,哪用得着铁锈脸……闻人夫子的鞭策,他这个表弟可说是学富五车,才气洋溢,腹有书海,这天底下没看过的书真是不多。
他是与有荣焉,但也有小小的挫败,同样是一本书,人家能举一反三,过目不忘,而他是一看再看,看到眼睛都花了才勉强能记住一、二,对书中含义再三推敲才得正解。
「我说真哥儿呀,你要不要理理我?我进来这么久,你的眼睛却没从书册中移开过,看得律律有味的,放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你好意思吗?」好歹有个表哥身分,多少给些敬意,至少他心里好过些。
一说到戏,平日喜看各类杂书,很爱去酒楼茶肆听书看戏的齐真蓦地双眸一亮,施舍一点目光给表哥,暂时放开那些叫人沉迷的文字,笑咪咪的露出甜死人的梨涡,满目生辉。
「表哥,又到十日一休沐,你要带我进城看戏吗?」上回的怒打金枝只听了一半,不太过瘾。方才在耳边的叨叨絮絮齐真似乎半点都没听进耳里,依然气定神闲。
看她八风吹不动的悠哉样,气结在心的闻人宴忽然觉得手心好痒,很想往她后脑杓扇下去。「我的小祖宗呀!你忘了今日要上课吗?还是铁锈脸夫子的课,你嫌他最近找你的麻烦还不够多是不是。」
他就是想不透闻人夫子为何单单盯上他家小表……弟,每回一上课必定表情严肃的严格督促,给她布置的课业也是堂上学子之冠,宛如非要逼出个忧国忧民的栋梁之才。
偏偏她每次都游刃有余的完成,还有些杠上的意味,写得又快又好,字体工整,文章所述皆有大气度,堪为治国良才,把一心望她成材的夫子气得牙根发疼。
闻人宴今年十七,再一年便要从族学中结业,为未来的出路打拼,他打算明年初拼个七品小官做做,外放当个治理地方的县官,先赚个三年功缋再说。
闻人族学收学生的要求是闻人一族的族人以及亲戚,七足岁入学,最多只能读到十八岁。
齐真的娘和闻人宴的亲娘是同胞姊妹,论起关系是姨表亲,私下通融通融也就进来了,还挺幸运的分配到一间宿舍院子,不用跟别人拼一间。
不过呢,也没人想跟齐真拼,因为她的居所偏得不能再偏了,离学堂相当远,要走半个山头,因此当别人还在梦周公时,她就得起早摸黑走山路,免得赶不上。
当初这里一溜十来间屋子是盖给远道来上课的夫子们住,但是他们一看嫌太清幽,一双老腿走不了远路,纷纷打了退堂鼓,宁愿和别人拼一拼也要改住离学堂较近的夫子专属院落,齐真算是捡到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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