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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妳又在发呆了,天空飞过几只鸟呀?」暗开玩笑的赵翊青在她身边落坐,半月型的木椅足够容纳两个大人。
但她有意无意地朝她靠近,不着痕迹地拈起她一撮头发放在指缝间绕。
「七只麻雀、八只鸽子,还有一对白鹭丝。」秋天当真的回答,不假思索。
「嗄?!」她当场楞住,一时之间接不上话。
有人会去数天上飞过的鸟儿吗?除非吃饱了撑着,不然谁会去干那种无聊事。
但秋天会。
她是那种随时随地在观察的人,眼神看来矇眬有点梦幻的感觉,常令人以为她在发呆或作白日梦,睁着眼也能睡觉。
其实不然。
也许她不知道煮三杯米要加多少水,或是炖排骨要先烫过,可是她能由一个人的脚步看出他是不是寂寞,灯灭了之后有没有暗自垂泪,她不会生活只会观察人生,所以她把她感觉的感觉画出来。
「翊青,妳的表情挺有趣的,妳真相信都市里也有白鹭丝吗?」她瞎掰的。
眼神一柔,赵翊青从后抱着她将头往她肩上一枕。「只要妳说的我都相信,谁叫我才是那个必须说谎的人。」
因为她是她的经纪人,得不断的昧着良心向客人说秋天的画已被预购一空,下回请提早排队,她会为他们优先安排。
但实际上是他们水准差,没艺术修养,财大气粗又不懂掩饰,在她这一关就被刷下来了,哪能把钱不当钱看的乱撒。
有时谎言说多了自己也会当成真,现实生活中的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她。
「辛苦妳了,不过妳别抱我太紧,妳知道我的身体不好。」不能有大起大落的情绪。
「啊!我忘了妳的心脏……」赵翊青连忙退开不敢再抱她,当她是易碎的玻璃保持距离。
秋天轻笑地搭着她的肩打趣,「我不是超级传染源用不着害怕,我的心脏暂时还不打算停止跳动。」
轻生死大概是从她得知这种病没有治愈的一天开始吧!除非换心,否则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健康,但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而她不赌这一半的机会,因为她身边有太多爱她、关心她的人,她舍不得太早离开他们,能活一天便赚到一天,健不健康又何妨。
「妳别和我开与妳身体有关的玩笑,妳今天的药吃了没?」她真的会怕,她是少数几个见过她病发情形的人,当时她的脑波和心跳完全成一直线。
她一直认为自己很勇敢,而且能坚强地面对上天对她错误的安排,但那一次她哭了,她也被吓得差点得心脏玻
「妳和美黛子一样一见到我就问我药吃了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精神有毛病呢!」秋天拿药当维他命吃,一天三颗从不间断。
美黛子是一个好玩的绰号,负责展览会场布置的主办人叫魏闲闲,用台语发音正好是闲着没事做的意思,几个好朋友常拿来取笑。
她和赵翊青以及秋天三个人是同一所高中毕业的同学,后来各自考取不同的大学而分开一年,在某个联谊会上才又重聚。
从那时候起三人就像打结的麻绳解不开,秋天爱画画有绘画天份,成为画家,家里有钱有闲的魏闲闲就开了间画廊专门展出她的画作,而就读管理学院的赵翊青自告奋勇当她的经纪人。
她们的感情好得有点诡异,暧昧又扑朔迷离,常让人笑称是蕾丝边的,除了闲闲曾在大学时期交过一个男朋友外,其它两人的感情生活呈现一片真空状态。
「妳是精神有毛病,而且非常严重,妳干么浪费时间画那张莫名其妙的画。」害她少赚一笔。
秋天笑然地看向街上匆匆忙忙的行人。「妳不觉得很可爱吗?他是个十分有毅力的秃子。」
「妳……」赵翊青笑了,没法板起脸教训她。
一想起那张八开画作她的确大笑了一场才进来,画的背景是一幢幢钢筋水泥筑起的冰冷大厦,猛一瞧给人孤寂、发冷的感觉,好象被矗立的高楼给孤立,关在名为都市的丛林里。
唯一的热情来自占不到十公分位置的都会男子,他挥着汗站在太阳底下引颈盼望,手中牵着一只和他一样满头汗的乌龟。
这画中的重点是漫天飞舞的绿叶,稍有文化气质的人都看得出在暗讽钞票满天飞,人为金钱而折损了志气。
整体来说这是随手拈来的涂鸦不算佳作,但却真实的反映出人生,完全符合不懂画的意境却爱摆阔的富人心态,人人甘愿在功利社会中沦为受人摆布的宠物。
「老高缠了妳一段时间吧!从我决定开画展那天就看见他老跟在妳左右。」她实在很佩服他的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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