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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仓静子将手覆上他手背轻语,「就快了,紫乃夫人已在筹备婚礼,最慢九月中旬我们会成为夫妻。」
「什么,这么快?」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那秋天怎么办?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令他挂念不已的苍冷女子。
「不算快,我们订婚已一年多,各界大老早等着参加我们的婚宴。」再过两个月他就属于她了。
一想起此事她就雀跃不已,真希望早一天成为他的妻子,为了得到他她等待多年,不会任「意外」阻碍她长久以来的计划。
婚宴?!为什么他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惶恐不安?「为何没人通知我?」
这是他的婚礼,可是当事人却毫不知情,他们当他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任人摆布吗?
有恼、有怒,还有更多的不快,紫乃龙之介不想那么快步入礼堂,起码再等上个三、五年,等他确定站稳脚步再说。
「我们也想通知你这个喜讯,可惜你人不在日本,我只好亲自来一趟。」她表现得非常有教养,不因他捏痛手腕而露出不悦。
他有必要震惊吗?婚礼势必要举行,早或晚的问题罢了,以他的个性不会放弃浅仓家这块政治大饼。
喜讯?他倒觉得是枷锁,无形的困住他。「延一延,不必太仓卒。」
「延?」她的笑倏地薄冷。「听说你在追一幅画,我希望你只是想要那幅画。」
画的价值在于赏识它的人的眼光,若一把利剪剪成碎片还有观赏的作用吗?她不认为她浅仓静子的姿色不如一幅画。
或是画它的人。
「妳在暗示什么,妳想伤害谁?」他愤而起身的甩开她的手,不顾及是否会伤了她的自尊。
冷然的光芒闪过她眼底,她依然笑得温柔。
「紫乃桑太激动了,我一个弱女子能伤得了谁,我不过想提醒你紫乃夫人非常痛恨台湾,不愿你为了一幅画伤了母子感情。」
「我和她之间还有母子感情吗?」紫乃龙之介冷笑的勾起唇角。
浅仓静子表情柔和地看向窗外。「今年的秋天似乎来早些,不知会不会被寒冷的严冬给覆盖?」
「妳说什么?」
「想要成功就不能有弱点,父亲常告诉我要成为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就必须狠心,你想四季少了秋天是不是寂寞了些?」
第八章
画不出来,为什么画不出来?她的色彩哪去了?为什么她找不到本来存在的颜色?
心好乱,一片模模糊糊地看不见丝毫光彩,仿佛月光被乌云遮住了,朦朦胧胧地只瞧见一抹影子,遮遮掩掩地不让人们看见它的容貌。
不应该会这样的,打从她拿起画笔那一刻,她不曾迟疑彷徨过,好象天生就与画笔分不开,她注定用她短暂的生命挥洒出自己的天空,证明她曾来过世上一遭,并未白活。
可是此时的手却在颤抖,不肯听从大脑的指示将笔握稳,任由沾上的颜料滴落地面,晕成她无法流出的泪珠。
早该知道命运是无法更改的,她让自己小小的出轨了一下,到头来还是要回到原来的轨道,她的终点站来得比别人早,她没有资格要求剎那间的交会成为永恒,那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
但知道归知道,她还是忍不住有了奢望,求那么一点点光亮在她人生最后一段驻留,满足她从未有过的圆满。
大家都说小孩子不懂事,稚龄孩童不会有太多幼时记忆,但是未足月,先天有残疾的婴儿被丢弃育幼院门口是何等可悲,她的亲生父母因付不出庞大医疗费用而决定舍弃她,那种顿失母亲温暖的恐惧怎能轻易抹去。
口中说不出怨心里仍怨怼着,她宁可死在母亲怀中也不愿成为被舍弃的那个,即使后来的父母对她疼爱有加,当她是掌中宝呵护备至,她心中仍有遗憾。
父母不是亲生的,朋友间的情感掺有杂质,爱情她只能旁观不能参与,除了画以外她什么都不能拥有,没有一样东西确确实实的属于她。
包括她自己,她的生命是向时间偷来的。
望着一张张揉成团的空白画纸,秋天抱着头跌坐地板上,始终不来的缪思女神让她跌入痛苦深渊,难道她最爱的绘画也要遗弃她吗?
心中一痛,她告诉自己不要放弃,日子还不到绝望的地步,她一定还能画,绝对不会因某个人而沮丧不安,一时的不顺心总会过去的,她不该对爱情存有期望,她是个与爱绝缘的病人。
不希望别人同情她而隐瞒病情,可是她因此过得快乐些吗?
当为圆一个谎而说出更多的谎时,她的人生已经变得不真实了,他对她的好却成了唯一的真实,实在非常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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