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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好忙(54)



「把药喝了,少说点话。」她怎么能笑得如此安详,好像了无牵挂,将一身的重担全部卸下。

赵筱攸送到嘴边的汤药,招手要杜云锦靠近。

「云锦,从今而后,然弟就要拜托你了。」

「大少奶奶……」她的托付太沉重了,叫人如何承受得起?

「我晓得你一直想离开沐府,不愿困在满是女人的后院,可是我失信了,我从没打算让你走,你是我唯一能放心、相信会真心对然弟好的人,希望你与他不离不弃,祸福与共,你、是好的,我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筱攸,你是我来到这世间真正佩服的朋友,我原谅你的欺骗,反正我也不太相信你有本事把我送走。」她笑着哭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

「你……你叫我筱攸……好,很好,我也有朋友了……姑母,你听见了吧?我也有能讲悄悄话的闺中密友,好……好高兴……」她笑得妍美的面庞流下两行欢喜的泪。

听到她胡言乱语的唤起已逝的姑母,大家忍不住的眼泪哗啦啦地直流,一声又一声的低泣呜呜响起。

「不许为我落泪了,听见了没?」

见到哭声变小,每张强抑泪光的脸是那么沉痛和不舍,赵筱攸最后一次将他们一一看过,她将她在世上最在意的两个人的大手、小手相叠。

「要好好的过日子,不要为了点小事闹别扭,人与人的相会全是缘分,你俩有缘,不可辜负了。云锦,我把仰月、衔云给你,她们会帮你的。姑母,你……」好强的白光,她要走了吗?

不等她把话说完,她那只无力的手已然滑落,气息全无的禁闭双眸,面上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大少奶奶她去了,请节哀顺变。」老萧大夫知病人已逝,但仍上前把脉,确定再无脉动才低声告知。

   一时间,哭声四起。

「大少奶奶……」仰月、衔云哭倒床畔。

「大少奶奶……」珍珠、玛瑙跪地叩首,泣不成声。

「大少奶奶,你怎么能狠心抛下老奴,老奴情何以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徐嬷嬷泪涕齐下,哭到几乎昏厥。

一院子的下人齐声大哭,哭声凄凄切切,痛彻心肺的哀伤蔓延,各院受到了惊动,一盏又一盏的灯笼亮了起来,幽暗的红彷佛赵筱攸吐出的血。

再怎么悲伤,但是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红灯笼取下,换上白灯笼,报丧的管事去了赵家。

荧荧白烛布置的令堂、纸钱燃烧的气味,无子披麻戴孝,围绕在棺木旁的只有亡者生前服侍的丫头。

清香袅袅,白幡翻飞,一口上了封泥的上等香楠木横置厅堂中央,万字修福莲花披锦覆于棺木上。

沐府中一片悲戚,但一间偏僻的花厅中却传来凄厉的求饶声。

「不……不是奴婢做的,奴婢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大少奶奶,奴婢……呜……真的什么也不晓得,奴婢没有害人……」呜……她也不过添了些许草药而已。

看到被打得全身是血的干娘,吓得魂都飞了的喜鹊身躯抖如落叶,四肢发良打颤,整个人由心底寒起来。

不就是贪贪小财嘛!给自个儿攒点嫁妆本,哪有胆伤天害理,丧尽天良?

她原也是一片好意,谁知……贪念害了她,要是知道会闹出大乱子,她死也不让银子迷了眼。

「还敢喊冤,看看这是什么,采买的婆子招认药材里这一味药她根本没买,而你是唯一在药铺夥计送药来的时候进过她屋子的人。」其他人或重或轻地打了一顿,都已查清无关连。

赵筱攸死后,沐昊然雷霆大怒地将清雨阁的丫头、婆子全拘起来关在柴房,除了少数深受赵筱攸信任的奴仆外,无一例外地被搜身审问,一个一个都详加盘查,不容隐瞒。

采买婆子在被重打四十大板后,皮开肉绽,才奄奄一息地吐出干女儿喜鹊这阵子来得勤,每回都好心的替她整理药材,一包一包的包好,好让她送到小厨房交给珍珠姑娘。

珍珠已定下庄子上的管事,不久后即将出阁,从前虽对大少爷有点小心思,却对自家主子相当忠心,因此无下药之嫌。

如此一来,喜鹊的嫌疑最大。

「奴……奴婢不识得什么草药,奴婢只是个扫洒的,空闲时帮帮干娘做些小事……」她不能招,一招就死定了。

「我看你的嘴有多硬,赵春,给我掌嘴。」不见棺材不流泪,他倒要瞧瞧这丫头能有多硬的骨头,半句话也撬不开。

「是,少爷。」

赵春愤愤喜鹊不肯吐实,下手没半点放水,他揪起喜鹊便是左右开弓地连搧耳刮子,搧了十来下,把脸都打肿了还不停手,又是往狠里搧,搧一嘴血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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