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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此时细长的柳眉微微燮起,横目冷眉地流露出一丝骄气,眼尾贴着金佃的丹凤眼浅浅眯起,不悦地责駡跪地的下人,十分不耐烦她的迟顿。
「你是哑巴吗?我念了这麽多句你不会回一句呀!装傻充愣地想让我对你视若无睹不成?本小姐告诉你,不要大白天作梦,这辈子你只能当个奴才伺候我,休想我有放过你的一天。」像个木头人似的,看了心烦。
穿着绦紫色绣菊衫衣,浅杏色云锦排绣田字长裙,色厉内茬的富贵千金横着凤眼,冷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奴婢,心头怒火越烧越旺,越看她越不顺眼,火气直窜眉头地抬起修纤玉足,朝她肩头瑞下去。
这不是第一回了,驾轻就熟,她狠狠地一踢後,心口也舒坦多了,巧目盼兮地又回头妆点起自己。
倒在地上的清雅女子动作迟缓地爬起,她面色平静地看不出被羞辱的气。质不平,好像浮云飘过湖面不兴半丝波澜,朗朗晴空依旧照着清湛湖水,涟漪不起。
不过眉心一闪而过的痛楚,还是显示出这一脚踢得不轻,即使善於隐藏痛苦的她也承受不住,默默地咬牙撑过这一波疼痛。
马玉琳凭镜端详着自己的花容月貌,越看越满意,得意之余又开口讽刺道:「从前你还不是挺得意嘛!想和我平起平坐,以为巴住了那个人就能一飞冲上天,乌鸦脱胎换骨当只凤凰,现在呢!呵呵,如意算盘打错了,沦为任人宰割的野鸡,你想那个人还会不会心疼你呀?!」
真想看看那个人的表情,肯定精采万分……她眸光忽地一冷,露出尖锐恨意,即使过了多年,她仍无法忘却那人的多情。
「不会。」佟欣月一张淡漠的脸宛若霜夜冷月,映出清丽秀雅的面庞,身形纤秀的她已褪去稚气,换上已出嫁妇人的装束。
六年了,从沈子阳死後,她脸上不再有笑容,眼泪像是哭干了,从此不哭不笑,没有任何情绪,表情淡得像戴上一层面具,叫人看不出是欢喜或是悲伤。
或者说,这世上再无令她高兴的事,是生也好,是死也罢,她已经不在意,人活着不过是呼吸而已。
「是不会心疼你,还是你早把他忘记了?真可怜呀!人一死什麽都没了,娇柔婉约的解语花,如日中天的富贵荣华,无限风光的大好江山……你恨吧?!贱人。」转眼成空的权势,低贱的她怎麽可能不怨不恨?
「他不会心疼我,死人没有知觉。」人死骨肉腐,不疼不痛,魂归仙乡,做了快活神仙,所以他不曾入梦来……次也没有。
「哎呀!说得真有道理,人都死了哪来的感觉,难怪你狠心绝情地把他抛在脑後,早早地找个男人嫁了,让我想为你多费心都很难。」马玉琳笑理云鬓,眉眼飞扬地笑脱她悲惨得生不如死的日子。
沈静水眸波动了一下,淡然。「人要往前看,走不出去只会苦了自己,我不是认死理的傻瓜。」
「那是沈子阳太傻了嗒?居然对你这样的薄幸女动心。」他若不是不顾念她,硬要纳这女人为侧室,也许她会多考虑一下,不敢那麽快对他下手。
是很傻,爱得太傻,以致执着不悔。
见她没回答,马玉琳自觉无趣的改变话题。「你那个男人呢?许久没见他入府为你送药,该不会是腻了,觉得不值得,把你抛弃了吧?」
「师兄有他的事要做,忙完了自会来见我。」她宁愿他不来了,她欠他太多太多,穷其一生也还不完。
那一年她私入福华殿为太子送别,原想待一会儿,多看他一眼就好,谁知哭得太悲惨了,竟没听见由远而近走来的脚步声。
在太子灵柩前,她和马玉琳撞个正着。
当时马玉琳恼怒她死也要纠缠,无视她这个未来太子妃的存在,因此向皇后娘娘要了她,三不五时便召到相府中好生的折磨。
更可怕的是没几日她竟突生奇想,想让她嫁给个年过半百的老太监,宁可毁了她一生也不愿见她守着对太子的感情痴痴念念。
幸亏佟义方意外从马皇后口中得知这件荒唐事,他连夜备妥嫁裳、花烛,无宾无客无人观礼,让她嫁给爱徒,草草三拜礼叩谢亲恩,让她形式上成为人妇。
新婚夜,没有洞房花烛、没有恩爱谴蜷,有得只是父女二人对望垂泪无雨,而权充当新郎、不怕受牵连的岳思源满心愤恨无可解,磨了一夜的药口「就算他给你送再多的汤药也解不了你体内的毒,那是姑姑费尽苦心寻来的,要是不够罕见,医术高明的佟太医不就三两下就解了毒吗?」若不是用毒控制她,他们父女早就逃之夭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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