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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该走了。」岳思源神色好笑的催促,每回师父一入宫就忧思重重,好似要与亲人生离死别。
他总以为是师父太疼女儿的缘故,殊不知後宫里暗藏危机,即使不偏一边力保中立,仍免不了被扯入殡妃间的争风吃醋,为了得到皇上的注意,太医亦是足以利用的管道。
譬如马皇后,她让心腹太医用药让其他妃子生不了皇嗣,只因她自己生不出来,别人也别想生,或者生了也养不到成年,痴痴呆呆、庸庸碌碌地不见丝毫过人之处。
总而言之一句话,後宫里不允许才智太出挑的皇子,包括她代为抚育的太子亦然。
太聪慧的孩子不好控制,把幼虎养成猫再拔其利牙,去其锐爪,使其无伤人甚至是自保能力。
佟义方仍不安地频频回首,「月儿呀!记得看到人要躲起来,不要随便和不认识的人交谈,宫女姊姊穿的是黄衫绿裙,公公们是藏青色宫服,他们喜欢指使人……」
「师父,月儿妹妹有你给的腰牌,宫里的人不会为难她。」将药箱肩带往胳臂上提,岳思源指着日头的方位,提醒他话多爱唠叨的师父,天色真的不早了。
其实佟义方并不想带女儿入宫,也不愿她辛苦地学医,快四十岁才得块心头肉,他只想好生地养着,等过几年个子抽长,及异後再为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
但听闻近日有不少年约七、八岁的娃儿被拍花的拐了,大白天地也敢上门抢人,妻子早逝,家里没大人,放不下心的他只好把女儿带在身边,时时盯着才不会提心吊胆。
他没好气的一横眼,「我挂心女儿的安危,你这小子吃什麽味?要不我给你买条罗裙,易为荆钗。」
他一听,清润的面庞抽了抽。「师父,你真要迟了,再叮嘱下去天都要黑了。」
哼哼两声,佟义方臭着一张脸地瞪了没脾气的徒儿一眼,忿忿然走进月华宫。
看见爹亲气呼呼的走开,佟欣月笑咪咪地玩起布娃娃……下子抬抬布脚……下子拉拉漏了针脚的布手,自己跟自己对话的玩起来,是人也是狐狸地装着假嗓音。
没多久,玩腻了布娃娃,她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对宫内的一切感到很新奇,有高高的树,很大很大的庭院,种了千百种花的园圃,还有池塘呢,几只呆头呆脑的肥白鹅在池上游来游去。
小孩子本来就很难安安静静地坐着等人,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对什麽事都感觉很有趣,什麽都想试一试,站起身来小脚悄悄地动一动。
蓦地……只色彩斑烂的长尾凤蝶停在如茵绿草上,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凤蝶,澄撤大眼露出小姑娘的贪玩,她把布娃娃放下,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朝美丽的蝶儿走近。一扑,落空,蝴蝶高高飞起。
「你不乖,怎麽可以飞走呢?我在跟你玩耶!」她吐出口中的草屑,不高兴地小手权腰。
仰起小脸骂着凤蝶,大有不捉到她不甘休的意味,凤蝶飞东她便追到东,蝶身一回落在西边董草上她又扑向西,十分忙碌地追着和她双掌并合差不多大小的翩翩蝶儿。
她扑着蝶笑得好不欢欣,浑然忘却爹爹的交代,两脚跨过芳草美美的月洞门……
「咦,那是谁?爹不是说过不会有人……」好好看的大哥哥,他要去哪里?为什麽越走越慢,走走停停。
向来不文静的佟欣月被父亲宠出求知欲特别强的好奇心,心里有不懂的事就一定弄清楚,而且身体力行,不怕冒险,非要把困惑弄得明明白白方肯笑颜逐开。
於是她不管停在鼻前的蝴蝶了,还用手挥开,小小的身子趴在草丛里,很慢很慢地移动,‘漫到她觉得自己像一只乌龟,眼露不快的瞪着前方踌躇不前的大哥哥,忍不住想骂骂他,他站着不动到底在干什麽,故意整人吗?
「大哥哥,你头顶要长草了啦!鸟儿都要衔泥筑巢了。」佟欣月没耐心,蹦地从杂草堆里跳出来。
显然没料到冷宫之中会有旁人……身银白锦衣、腰系璃龙玉带的少年怔了怔,面色愕然。
「大哥哥你是聋子吗?听不见我说话,我跟你说,我爹是很厉害的太医,他的医术很好哦!我让他来诊治你……啊!不对,你听不到我说什麽,我用比的好了,你的耳朵……呢,不好,爹用针……刺你……」她比比耳朵又比比嘴,做了个穿针的手势,然後紮在肉里,有点痛……
「我听得见,你不用比来比去。」略低的嗓音有些粗哑,正是变声期,听在耳中像十只鸭子的呱呱声,吵。
「喝!你的声音真难听,你伤了喉咙吗?我爹说将菊花晒乾加冰糖冲泡,滴几滴蜂蜜,喉咙不适的症状便会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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