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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人活着,于芊芊顿时松了口气,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一点也不好,从昨日起药就喂不进去,王爷牙根咬得死紧,一身的高热怎么也降不下来,还有伤口不断渗出血来,军医说恐怕撑不到明天。”风吹柳两眼浮肿,消瘦不堪的面上浮着青紫色,可见已多日未曾阖眼。
“药给我,我来喂。”死老天爷把她送到这里不是来给人送终的,只要他坚持下去就一定救得活。
一旁的军医赶紧送上熬好的汤药,于芊芊接过药碗,先吹凉再憋着气含上一口药,将汤药一口一口喂进南怀齐紧闭的唇中。
一开始昏迷的他并不配合,牙咬得死死的,喂进的汤药从嘴角流出,不放弃的于芊芊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连试了好几次,毫无知觉的男人似乎感受到她的气息,终于放松的咂了咂嘴。
“啊,喝了,喝了!我看到王爷吞咽了……”一个小将哭了,又哭又笑的大喊,让一群大男人也跟着低头抹泪。
有了一次的成功,于芊芊继续喂药,直到把一碗药喂完了,她才拭汗,以清水漱口,去除满口的苦味。
“拿酒来,越烈越好。”他的体温不降,不死也烧成傻子。
“姑娘要酒何用?”
“为王爷擦身,酒有散热作用。”如今只能以此一试了。
几名军医交头接耳的交谈了好一会儿,认为此法可行,一名小兵立刻扛来了半坛白酒,拍开封泥,酒香四溢。
“宽衣。”
于芊芊一句话,有人上前将南怀齐脱得一丝不挂。
懂得粗浅护理的于芊芊先将巾子泡入酒里,等浸湿了再取出拧吧,让人扶起南怀齐,由他的颈而背,而后腋下,接着是胸口、小肮、大腿,一通番拭,高烧的体温能尽快退去。
其间有人要接手她不肯,即使两手酸得抬不高还是坚持继续,她什么也不想地只抱持一个念头。
救活他!
“芊芊……”似醒非醒的南怀齐忽地睁开茫然的眼,双手胡乱地朝上一捉,似乎想捉住某人的手。
“我在。”于芊芊忍不住的泪水又滑下脸颊,握住他的手。
“嗯!有你在,很好……”手里握着柔白小手,他面上带笑的阖上眼,沉沉睡去。
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动容了,眼眶蓄着晶莹泪光。
“芊芊……”
像是走过炙烤的烈焰沙漠,身上的汗水没停过的往下滴落,滚烫的沙粒灼透脚下的厚底靴,那股钻心的热由脚底直窜头顶,他整个人宛如烈火烹烧般火烫,宛如被烤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淋般难受,热汗覆盖下,他闻不到一丝气味。
走,前方是无止境的火光燎漠,那尘烟、那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连脚踩的沙子都滚烫无比,仿佛能将人燃烧成灰。
这是地狱之火吗?吞噬了人间一片净土。
咦!是谁从焰火中踩着白莲而来,薄雾织成衣,烟霞染成裙,羽衣翩翩,凌波微步,洒下甘露水……芊芊?!
蓦地,一阵凉意袭来,南怀齐顿时全身舒爽,感到无比的快意,嘴角微勾,紧皱的眉心松,他安心地笑了,很累很累的身体传来困意,沉沉地,他进入黑甜乡里。
不知睡了多久,略带沉重的眼皮徐缓睁开,视线由模糊到清明,他看到营账帐顶,听到外头骚动声,帐顶隐约可见飞隼掠过的影子,帐内温暖平和,一时竟好像在作梦一般。
真的在作梦吧!远在京城的芊芊怎会在寒苦的军营呢!八成是他想多了,此时的她肯定在他寝殿大翻特翻,解锁、开柜子、闯机关,翻找他所有的隐密,边找边俏皮的皱鼻,埋怨他不厚道,让她出师不利,无功而返。
一想到那个有着狐狸笑容的狡猾女子,心中发暖的南怀齐浅扬薄唇,他这二十几年唯一动过心的人,只有她了。
他笑着笑着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紧握的手心里似乎握着什么,软乎乎、肉肉的,好像是人的手?
微讶地侧过头一看,黑瞳倏地一深,转而凝聚了无数的星光,他诧异地凝望靠着竹榻酣然熟睡的芙蓉娇颜,心底最柔软的一块角落崩塌了,注满了缓缓流动的暖流。
她,真的来了。
“芊芊……”他的心上人。
见到蝶翼般长睫下的暗影,心口一抽的南怀齐松开紧握的手,放开的手心有点空虚,他想起身取件长裘为看顾了他许久的女子披上,陡地一股剧痛从左胸下方传来……“唔——”
一声痛呼,将打了个小盹的于芊芊忽地惊醒。
“怎么了,我睡迷糊了,压到王爷的伤口?他没再出血吧!那么大的伤口……”慌乱的明媚水眸对上他的深幽黑瞳,她怔住了,朱红色唇瓣一颤一颤地开启,却许久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