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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别让我有後顾之忧。」他一剑挥去,正中一名禁卫军胸口。
如此重罪,已无退路可言。
「我拚死也会保护仲儿脱险。」她给予坚决的允诺,很清楚婶娘的性子--就算死也要和义父同进退,不可能随她离开。
「央儿,记住义父的话,收起你的锋芒和聪慧,当个平凡的小老百姓,别让庸俗世人发现你的美好。」
噙著泪,她一手持剑,一手拉著惊慌不已的杜仲往後门奔去,解开马缰环著杜仲轻盈地跃上。
待回首一望,她见婶娘後背溅血的倒下,口中似喃喃地要她别报仇,快走。
「回来,不许走!」
不知死活的郑禾青自以为占了上风却失了防备,高声叫嚣地追著她後头跑,柳未央策马冷笑地举起剑一掷--
狂风呼啸过剑身,那是死前的悲鸣声。
难以置信的郑禾青瞠大眼,无知地拔起胸口的剑,喷洒而出的血是报应的笑声,没人发觉他愚蠢的死状,直到一把火烧了将军府,才有人惊觉不对劲。
不报仇吗?
天报。
「义父、婶娘,央儿会听话,宁当愚家妇,不做无双女。」
从今日起,聪慧过人的柳未央已随火舌成灰,她是丑姑娘--杨愚儿。
熙来人往的官道上,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姑娘牵著个小男孩,细心地为他遮挡炽热的烈阳,并不时擦拭他的汗水和被马蹄扬起的灰尘。
两人走得很慢,不似赶路亦非闲散,一步一步的往无止境的黄土路走去。
时光匆匆三年余,无情地鞭策著已逝的记忆,人已非昨。
灰蓝粗衣的姑娘披散著发遮住左脸,仅露出可怕的右脸见人,眼神无华地走著,令过往商旅皆同情的摇头避开,生怕惊吓到自家孩童。
「姊姊,仲儿肚子饿。」
清秀的六岁男孩一开口,身侧的姑娘才有一丝浮动地低下头,以关怀神色注视他。
「再忍一会儿,等进了城就买个包子给你吃。」也该帮他做件衣服,他又长高了。
「姊姊不饿吗?」
「姊姊是大人,不能喊饿。」她温柔地揉揉他整齐的发。
马车辊辙地从身旁经过,几乎要盖过她的低柔嗓音,华丽的廉穗缀著金丝银珠,一看即知是大户人家,非富即贵。
「还要走很久吗?」小男孩仰著头问。
「累了?」
他撒娇地拉摇著她的手。「我脚酸,走不动了。」
「要姊姊背你吗?」她纵容的拧拧他的鼻头。
「不用了,姊姊也走得好辛苦,我们到树下休息一会儿。」他长大了,不用人背。
「你不是直喊饿?若休息的话,可没东西吃哦!」路,还很远。
她望著他不减纯真的小脸蛋,肩上的压力不由得沉重,要到何时才能见他成家立业,为杜家血脉开枝散叶,不负义父的寄望?
一晃眼就是三个春秋,日子在走走停停中过去了,他们像无根浮萍般随波逐流,找不到一处落脚地。
郑禾青的死引起郑国丈一家的愤怒,明著藉仪妃的口,怂恿皇上下逮捕令,死活不论;暗著买通杀手日夜追赶,无一日罢手。
他们藏著、躲著、逃著,一有风吹草动的迹象就得吊著心防著,不敢长居某地的一移再移。
她是无所谓,早年曾随父母游走过江湖,餐风露宿的生活倒也惬意,少却繁复的人情世故,她过得反而比在将军府轻松。
若非容貌限制,她早想一游秀丽河山,体会人如沙芥的渺小,坐看风起云涌的壮阔。
但是仲弟年岁太小了,他应该有个安乐窝待,并不适合这种漂泊无依的流浪方式,他从来没吃过苦呀!理该是个受人疼宠的将军之子,如今……
为了她一时少不经事铸下的错,此生怕是难以弥补,唯有平凡度日。
也许,是该为他著想的时候了。
「姊姊,我们可以到河里抓鱼,上回烤的香鱼好好吃哦。」杜仲一副口馋的模样。
她微微一笑。「笨仲儿,你看见河了吗?」
「喔!」他失望地应了一声,一路行来确实没瞧见一水一溪。
忽然,一阵茶香由远处飘至。
「前头有座茶棚,咱们去歇歇脚,吃点糕饼吧!」
「可是我没见到有茶棚呀!」他踞起脚尖地跳呀跳,希望能瞧远些。
「在前方两里处,这儿瞧不清楚。」他非习武者,自然无所觉。
既要当个平凡百姓,她便收敛起昔日的光华,不再舞刀弄剑,完全融入乡妇的环境,因此未传授他武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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