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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女子似乎没料到杭氏会叫她去死,哀戚的哭声明显顿了一下。「请夫人为我做主……」
「做什么主,你最好说清楚,本夫人也不是整天闲着替人收尸。」
哽咽声一噎,似乎呛到了。「夫人,我……我被人欺负了,名节已失,我……我无颜见人……」
「你是谁?」杭氏明知故问。
静止的鲛纱帐中,隐隐约约可见一道双手抱膝的女子身影,云鬓凌乱,衣衫不整。
「我……我是洪雪萍,夫人,是我呀!您认不得我了吗?」一说完,她又掩面轻泣,哭得好不凄楚。
「你为什么会在我管府?」没有一丝怜悯和同情,她开门见山,语气冷得教人不寒而栗。
不是应该先问她受了什么委屈,好声安抚吗,为什么和她所想的不一样?「我……呃,元书哥哥喝醉了,我送……送他回府……夫人,我们没有……」
「你的意思是元书藉酒意毁了你的清白?」真是丢了穿越人士的脸,连这么烂的手段也使得出来,起码高明点,不要让人怀疑她的智商,一看就知道算计人的把戏能瞒得过谁,她把所有人都当儍子不成。
「不是,不是,不是元书哥哥,是……别人……」洪雪萍头低低的,从外头看来似在抽泣。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这么随便,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居然让你私自外出夜会男子,还喝得一身酒气,像你这样不自爱的女子有谁家的男儿敢聘娶,你剃了头发当姑子吧!」这人不吓吓她不知怕,老以为穿越人无敌,做什么事都无往不利,每个人都该捧着她。
什么,要她当吃斋念佛的尼姑?!「夫人,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我原本要回府的,是元书哥哥拉着我,说他心情郁闷想找个人陪着说会儿话,我只是想开解他,没想到他……他突然想喝酒,一杯接一杯,我劝了他,可他不听……」
事实与洪雪萍说的恰恰相反,为了顺利进管府进行她那不可告人的勾当,她托丁府的小厮送信,信中尽诉相思之苦,与他相约黄昏后,离卖酒的酒铺不远,两人月下共酌。
等管元书醉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佯称要送他回府,而后换上和她身形相仿的丫头玉桂的衣服,假装是丫头代主人相送,她也藉搀扶之举顺利进入府内。
当然事情不会就此了结,她的目的尚未达到,她在丫头服饰下头多穿了一套随从的衣服,发一束成了长随,她又假管元书随从的身分让人去书房请管元善,说管元书醉得不醒人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跌破了头。
当然,她告知的屋里并无管元书,而是香肩半裸,只裹透明薄纱的她,以及满室的合欢香。
合欢香是春药,能令人情欲奔流,药效之强连七旬老者都能重振雄风,何况是年轻男子。
「那你的意思呢?要我为你做主就得说个明白。」哭吧,待会就哭不出来了,自作孽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抽抽噎噎的洪雪萍倒是口齿流利,假意忸怩了一番便说要以女子名节为重。
「既然我们已经做了夫妻间的事,我已是他的人,今生再无他嫁之理,愿共结连理,结发为夫妻。」
她双手捂着的脸是笑着的,开心得想向世人宣告她成功了,打败了那个自以为是的下堂妇,她的美好生活即将到来。
「好,这是你的意愿,我成全你。」杭夫人意味深长的笑着。「胡管事,到丁府请丁夫人过府一叙,商讨儿女婚事。」
一听到「儿女婚事」,洪雪萍欢喜地心口直跳,虽然她全身酸疼不已,布满被蹂躏的吻痕和齿印,可精神却好得能绕城走一圈。
终于得偿所愿了,哪能不欣喜若狂,此时的她眼眶里哪有泪,水眸清爽明亮,眼里闪着柔媚。
「对了,忘了问和你滚了一夜的男人是谁?」杭氏的用词很直接,不带半分修饰,如果洪雪萍不是太沉溺于胜利的狂喜中,定会听出她近乎现代人的用语。
「是元善哥哥……」
「谁找我?」
一身白衣的管元善突然出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你怎么从外头走进来?!」洪雪萍神色慌张,仿佛见鬼般倒抽了口冷气。
管元善一脸不解的问:「我不从外头走进来难道是长了双翅用飞的?一大早睡得好好的,忽闻凄厉惨叫,我还以为有人被杀了,差点要穿上巡抚大人的官服来办案。」
「你……你在这里,那我身边的男人是谁——」她几乎要疯了,真的放声尖叫,脸色白得不见血色。
「那要问你自己,你跟谁睡了你会不清楚?」他的语气充满嘲讽,嘴边是冷冽轻蔑笑意。
「我……我……」洪雪萍觉得世界崩溃了,不敢回头看与她彻夜缠眠的男子是何人。
「唔……谁这么吵?让不让人睡……噢!我的头……好痛……谁偷打我……」
咦?这声音……这声音好熟……
屋里、屋外的人在怔了一下后,不约而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几个碎嘴的仆役和婆子笑得暧昧地互相挤眉弄眼,推推胳臂,这你情我愿的风流事看得还真过瘾呀!
「你……你是谁……挡光了……嗯?你怎么长得像萍儿,你……嗝,你在我床上干什么……等等,萍儿?!」头痛欲裂的管元书眯着眼醒来,他看身前有人挡了光想推开,但伸手一触是光裸的背,他顿时酒醒的睁大眼。「『既然我们已经做了夫妻间的事,我已是他的人,今生再无他嫁之理,愿共结连理,结发为夫妻。』洪姑娘,这是你说过的话,我顺你的心意定下这门亲了。」杭氏眉笑眼也笑,却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洪雪萍的喉咙像被塞住了,她想大声的说不却发不出声音,众人嘲笑的眼神有如一把把利刃在割她的脖子,她不自觉疼痛不已。
「母亲?」管元书试着看清床前晃动的人影,他如坠五里雾中,寻不到方向。
「恭喜你呀!三弟,要成亲了,以后就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要好好照顾你的妻子,别再喝得醉醺醺,万一睡错人了可就惨不忍睹。」管元善话里有话的讽刺一心算计人的洪雪萍,他的属下把这女人另有计划的事都告诉了他,他自然有所准备,让自以为聪明的她反被聪明误,不怀好心的诡计反而自食恶果。
「二哥?」他要成亲了?跟谁……
慢慢从酒醉中清醒过来的管元书看向眼前的嫡母和兄长,在勋贵之家以庶子身分长大的他并不笨,后院女子的勾心斗角和惯使的小伎俩他多少知道一些,再看看以男子长袍披身,哭得不能自持的洪雪萍,那豆大的泪珠是真实的,并非作假,她的伤心好不沉痛。
蓦地,他嘴里发涩的苦笑。
这样也好,他本来就喜欢容貌娇艳,才情绝伦的萍儿,能娶她为妻也算了却宿愿,并蒂花开……
于是当天上午,杭氏就带着人到丁家提亲去了。
「什么,你要替管三爷提亲?!」
小鲁氏错愕的张大眼,嘴巴久久阖不拢,她满是被自己人背叛的愤怒,那张横肉外扩的脸涨得很红。
「是啊,小俩口情投意合,情根深种,我当母亲的也不好看他们两地相思,思念成灾,早早凑成对免得两人埋怨。」你在惊讶什么,以我们高盛侯的门第娶个惹祸精进门是亏了,她还怪丁府没把人看好,养出个爬墙的荡妇呢。
「可是她和我……」明明和她儿子情意绵绵,两情缱绻,她都和大姊谈好了,等年前结个亲家,来年抱个大胖孙子,怎么会突生变故?
「我知道她是你疼入骨的外甥女,嫁妆什么的你随意,聘礼方面我们不随便。」杭氏念了礼单,原本怒容满面的鲁夫人当下转怒为喜,呵呵呵地当人家是正经亲戚聊开了。
洪雪萍不想嫁,可是她不能不嫁,当场被逮个正着哪还能由她胡来,她满手算计全部成空,徒有现代人的优势却做了最愚蠢的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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