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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喝点银耳汤,别和陶姨娘斗气,银耳润肺化痰,养胃……咳咳咳……」
裘希梅掩唇重咳了几声,一副病情又发作的模样,她双手颤抖地将盛了八分满的汤递到鲁氏面前。
正在气头上的鲁氏一看她朝自个儿的碗里咳,口沫都往汤里掉,当下气呼呼地反手将碗一翻,整碗汤全泼向杏眼圆睁的裘希梅身上,她浑身湿淋淋的噙着泪,银耳和着汤汁往下滴。
「娘,您何必要如此气恼,伤了自个儿的身子,虽然大夫说媳妇的宫寒之症甚为严重,于子嗣上颇为困难,可是也不是完全不能生,只要好好用温补的补品养上几年,三、五年内生个大胖儿子也不无可能……」
「什么,你不能生?!」鲁氏震惊地白了脸,指着媳妇的肥指头气愤不已的抖个不停。
「不是不能生,是慢上几年,大夫说总会治好的。」无子是那年丁府休离她的七出罪名之一。
「住口!那要什么时候才能生,你要我们丁府无后吗?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儿子怎么娶了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当年他们是瞎了眼才为熙儿订了这桩婚事,真是悔不当初。
「娘,我能生的,您给我机会,我会买最贵的药材来进补,雪蛤、人蔘、何首乌、天山雪莲……」
裘希梅每念一样药材,鲁氏的心口就疼了一分,这些全是银子呀!她居然拿她的银子来烧……
「去去去,回你的屋里,不要让我看见你,这么费钱的媳妇我丁府要不起!」
就在等你这句话!裘希梅在心里暗笑,面上装出一副伤心的表情,带着已经吃饱喝足的弟妹慢悠悠的回她的院落去了。
【第四章】
「我说老大媳妇呀,老大都一把年纪了,也是好几个小崽子的爷爷了,他是我孙子的爹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你别老当他是儿子来管,拘得他姨娘、小妾的房也不敢进,苦哈哈地挨着你枕头边,你就不能让他松快松快几日,尝尝肉味,好歹是个大老爷,窝囊得像个龟孙子……」
管元善的母亲杬采月面对管老夫人的念叨,一副事不干己的样子。
千篇一律的「念经声」就像月球绕行地球,每隔几天就在耳边绕呀绕,一字不改的照本宣科,好像找不到新词了,老掉牙的梗都快用烂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什么可怜可怜那些守活寡的姨娘们有丈夫等于没丈夫,看得望眼欲穿却八百年来不进房,拐了个弯又绕进正室的屋子,叫她们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哼!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这种粘着别人老公不放的外星生物就该从地球表面绝迹,她们是杀不尽的害虫,打不死的小强,生长速度比吹风还快,斩草除根了还能从旁边的种子发出芽,耐力十足。
说她不贤不孝,还是媲美唐朝房玄龄老婆的千古妒妇,出门挂着一桶醋,把夫婿绑在裤腰带上,寸步不离的独占。
呵呵,真好笑,这位名义上是她婆婆的管老太婆,你是不是管太多了,有本事你也扯出一条裤腰带绑人呀!没把你的陈年老亵裤掉在地上让人笑话,她理个光头阿弥陀佛去。
她陈小贞……不,是杭采月,用了二十几年的名字老是忘记,毕竟太久没用了,打从她「穿」过来后就是一个孩子的娘,宠妾灭妻的丈夫叫她杭氏,公公婆婆喊她老大媳妇,小叔、小姑是大嫂大嫂的喊,一整个侯府的下人尊称她大夫人,连娘家的人也是一口一个女儿、大妹、大姊姊的,「采月」这好听的名儿竟没怎么提起。
没错,她不是杭采月本人,而是本名陈小贞的穿越人士,还是特战部队出身的小队长,穿越前受的是军事教育,前前后后出过十几次国际性任务,救出不少人质和国家级高官。
记得她刚来的那一年,二儿子管元善刚满周岁不久,她的渣男丈夫是个爱喝花酒,把姨娘当宝,正妻当草的混蛋,杭采月便是死在他护妾的拳头下,但对外只是宣称病重不起。
说句老实话,长子元晋虽是从她这具躯体的肚皮出生,可她真的没什么感情,母子情深更是个屁,她能耐着性子把他带大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最多把军事上的技艺教给他,训练出另一个铁血钢骨的军人。
她想过休夫跟和离,不过渣男丈夫居然是深受皇上重用的高盛侯,她有二品诰命在身,这两条路是行不通。
最后她想通了,我不变,他变,她用军事管理法狠狠地教训丈夫了一顿,将他从渣男扳正,彻底的调教几年后,终于渣男变成爱妻一族,对她十分忠心且宠爱,唯命是从。至于管老太婆说她善妒,这点她绝不承认,不然她生了老二元善后,怎么又冒出个小三岁的庶弟元书?虽然元书的娘并不受宠,生了他之后才抬为姨娘,目前在熬日子。
以她现代人的观念实在很难接受三妻四妾,可是她穿来的时候已是人妇了,在她高压的手段下,其他小妾也算是安分,她也不好断人后路,偶尔还是会让丈夫去尽尽人夫的义务,不然他太粘她了,常粘得她喘不过气来,要放他假他还不乐意呢,常要她又踢又踹才肯黑着一只熊猫眼含泪去慰安。
「罗姨娘快三十了,连个孩子也没有,朱姨娘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没了下文,江姨娘出身不好,上不了台面,但好歹她也生了元书,我身边的木兰、木槿也不小,该配人了,你那房子嗣少,嫡子、庶子一共才三个……」
又想往她这房塞人,死老太婆烦不烦呀!没别的事好忙吗?成天像妓院里的老鸨拉人配种,她真是没法想象,怎么有人这么热衷当皮条客,还是个有品级的贵夫人,这么有空干脆去打打马吊,免得老年失智,或是去庙里捐香油钱消业障不是很好吗?干么非要闹得儿子夫妻不睦。
儿孙自有儿孙福,管太多会遭人恨。
陈小贞……不,是杭氏很想顶一句——婆婆,你要不要烧几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顶级美女给地底的公公,你没法妻随夫死捞个流传百年的贞节之名,就让她们代替你随侍左右,等你两脚一伸后就有姊妹和你三缺一了。
「老大媳妇,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别又是睁着眼发呆,我老太婆也没几年好活了,就巴望着多抱几个孙子,看我们高盛侯府枝叶繁盛,儿孙满堂。」她要的很多吗?不就是老来寂寞想有个伴,抱养个白胖孙子承欢膝下。
「娘呀,你还抱得动吗?别折了你的老腰,人家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媳妇看你起码还能活到一百岁,你安心地用你的老牙啃玉米吧!」
「你……你不孝,敢忤逆长辈,我要叫老大休了你!富春侯的孙女刚满二十,我让老大聘她为正妻,三年抱两,你……你等着哭吧!」她就不信有男人不爱俏姊儿,娶他十个、八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还不乐不思蜀。
「好啊,侯爷夫人这位子我也坐腻了,娘想换个人来坐我举双手同意,不过您老最好先问过侯爷,也就是你儿子,看他要不要换妻。」她无所谓,还能再嫁。
妻子妻子,娶了妻就成子了,老太婆活了一辈子还不懂「妻子」的正解,否则怎会有娶了老婆忘了娘的说法。
杭氏拢拢欲坠不坠的发髻,风情万种地一勾眼眸,四十出头的她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脸上一条皱纹也没有,肌肤光滑的有如煮熟的鸡蛋,一掐一压还会弹手,外表看来顶多二十四、五岁,正是女人最美丽妩媚的年华。
「你以为我儿子会事事听你的吗?我呸!他还没那么不中用,老娘说的话他不敢不听。」管老夫人声音大但气不足,早在二十几年前儿子就不听她的话了,尤其要是和他媳妇有关,他一个不痛快还会翻桌。
老太太那口唾沫虽然没吐到媳妇身上,只在她脚边,可是那溅起的痰沬好死不死落在她最喜欢的一双绣花鞋上,当下脸色微变,勾得丈夫神魂颠倒的狭长凤眸闪过一抹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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