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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宝财妻(银子的约定之二)(3)

作者:绿光 阅读记录


她与母亲的作为在世俗看来太过惊世骇俗,但这是她们的人生,旁人凭什么置喙?尤其是晁枢引那个混蛋。

“想到谁了,怎么眉头都皱起了?”贺氏温柔地轻抚着她的眉心,仔细打量女儿,发现和上一回相比,她瘦了,就连笑容里都藏着愁绪。

“没有。”

“长大了,心底有事都不肯跟我说了?”她笑问着,见她还是不肯说,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方才我好像瞧见晁家那位哥儿了。”

“别提那个混蛋。”尹挚呿了声。

贺氏不由低声笑着,见女儿抿起嘴的不满样,她才勉强收了笑意。“都这么久了,他的记忆还是没恢复?”

这三年来,她们母女俩虽未见上面,但是每月鱼雁往返,自然知道彼此近况。

尹挚抿抿唇道:“他每每只要回想,脑袋就会痛得教他想撞墙,御医说既然如此就别勉强,否则对身子无益之外,恐怕会引发更不好的病症,所以……他的记忆是恢复不了了。”

她也没期盼他恢复记忆,只是曾见识过他难得的温柔,如今再面对他的淡漠毒舌,总教她难以适应,干脆别适应了,横竖他看她这么不顺眼,又何苦往他眼前凑?

反正他已经不是她喜欢的那个晁枢引,她就当他死了,哭过就算了。

“那孩子说来也是命运多舛,出门办差,偏就遇到埋伏伤了脑袋。”贺氏轻叹了声,像是想起了晁枢引的母亲陶氏,眸底有几分惆怅。

她俩是闺中好友,无所不谈,两人当时都是随父亲外派来江南,又前后嫁回京城。可当她嫁回京城寻陶氏时,陶氏的夫君遭奸臣陷害入狱而亡,当时陶氏肚子里正怀着枢引,陶氏为母则强,为了腹中的孩子强撑下来,好不容易孩子大了,蒙皇上青睐,进了府军前卫,她却没享几年清福就病逝,教她不胜欷歔。

尹挚垂敛长睫不语,她自然知道晁枢引这人也不容易,但也因为他有个守寡不改嫁的母亲,他才会如此瞧不起她和母亲。

她很佩服陶氏,可每个人的人生际遇都不同,不是走同一条路子拿贞节牌坊才是唯一的去路。

而且他可以瞧不起她,但不能瞧不起她娘,他根本不知道旁人背后的故事,他说穿了就是眼界狭小的混蛋、冥顽不灵的竖子、食古不化的腐儒!

那天把话都说绝了,今日却因为皇上下旨,就到渡口堵她……哼,真以为她能教他称心如意?她要是不趁机恶整他,她就不叫尹挚!

到了那府,尹挚随着母亲进了宅子,这才发现那府实在奢华得吓人,虽说按着一般规制,可这人工湖泊简直可以和宫中的金池相比了。

沿路造景园林、假山水榭皆沿着人工湖泊修建,秀致错落,参天的林地里,一片绿浓遮天,可以想见轻舟渡烟波赏四季美景,不论是春时的桃杏争艳,盛夏的出水芙蓉,浅秋的金菊丹樨,入冬的梅香袭人……这还只是那府的一部分而已。

饶是常出入宫廷的尹挚不禁也被这处处精心雕琢的美景震住,也算是被那家这江南首富给吓着了。

难怪大伙都想抢江南这块大饼,不管是漕运、盐茶等等,彷佛只要往江南的地一挖都能挖出金子。

“你要是喜欢,就在这儿多陪陪我。”贺氏瞧她目不转睛地赏景,在旁说道。

她就是故意带女儿绕路看美景。上次见到女儿还是她及笄时,现在都过三年了,好不容易女儿想来散散心,她自然希望她多待一阵子,毕竟正是爱玩的年纪,怎能老是待在京里替皇上盘算那儿盘算这儿的。

尹挚沉吟,想着晁枢引说了皇上旨意,不知道到底为何,因此无法确切地给母亲一个答覆,要不到时候皇上一道圣旨,她就得赶回京了。

“横竖你和枢引的亲事因为他失忆而作罢,你也因为他在京里待得不开心,不如暂时留下,皇上既答允让你下江南访亲,自然会体恤你,愿意让你多待一阵,至少陪娘过完年节再说。”瞧她脸色犹豫,贺氏以为自己打动她了,加把劲地游说。

尹挚干笑了声,握着贺氏的手。“娘,这事咱们先看着办,我才刚到,这府邸也太大了,还没到让我暂歇的客房吗?”

过完年节?她想都不敢想,临行前,她可是刚将秋税算妥呈上,才能攒了些空闲访亲,而年前她经手的许多帐目都得呈上,哪有办法赖在江南不回京?

“什么客房?当初娘嫁来时,你那叔就已经给你修了一座院子,取名为团圆阁,前头再拐过一条小径就到了。”贺氏指着前方,前头小径往右拐,两边栽植海棠,绵延到一座院子前。“你要是待到年节,就会瞧见这罕见的垂丝海棠盛开时由粉转紫、坠满枝头的景致,这可是你那叔特地差人给你栽种的。”

尹挚忍不住看了两旁,这些垂丝海棠少说有三十来棵,而且一棵棵都有两三丈高,随便一棵在京里叫价都要数千两呀……好奢华呀,那叔。

尹挚啧啧称奇,可进了院子,她再一次怔住。

“还喜欢吗?”贺氏笑点她微启的朱唇。

尹挚赶忙合上嘴,瞧着面前三进的院子,撇开明堂引水凿成的池子,最教她惊讶的是这院子的二进房是做成楼台,飞檐衔廊,曲绕相接,至于其间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都别提,这建材分明是紫檀!

连皇宫里都少见的紫檀,在这里竟奢侈得连廊板都用上,这要是堆在不识货的人面前,就是一堆木材,可在她这个经手上百种商品的老手面前,堆的可是数不清的黄金,确确实实是南方隐而不宣的奢华呀。

快步进了屋内,摆设雅致,就像寻常姑娘的闺房,可仔细打量博古架上的摆饰品,看看墙上挂的宝物,就知道她这是踏进金窝里了。

海外的琉璃灯、名家的桐木琴和西域的百花毡毯……这里头五花八门的宝贝,随便一样都值千金,她简直不敢相信为了讨好娘,他能做到这地步,而且那叔分明很想搭上她这条线,完全打中她的心。

漕运、海运……她多想要完完全全地纳入手中呀!

如此不仅不负圣望,也能满足她不被局限于京城的格局。

“瞧你一双眼都亮晶晶的,又在想什么了?”贺氏轻点着她饱满的额。

当初在尹府,她就手把手地教她管帐,她这个女儿管帐一把罩,竟然还摸索出生财之道,拿了尹府的家底买了几座庄子,种的不是米粮而是桑树,养的不是鸡鸭而是蚕,眼光独到得教她这个当娘的都叹为观止。

她只知道她这个女儿打从她爹去世后,常到她祖父的书房走动,让她挖出不少古籍,她自个儿钻研,低价买了织造厂,将蚕丝织成无人能仿的流光绫,一匹布料就能叫价数百两,甚至有钱也买不到。

最后就连胭脂水粉、香料玉铺都掺上一脚,区区两年光景,就能年年替尹府赚进万金,引起皇上注目。谁知道她这女儿特别胆肥,竟敢跟皇上谈生意,就只为了要皇上行个方便,让她将分号开到南方,愿亲手奉上三成利,而且还能替皇上分忧解劳,查六部的帐。

有谁想得到,这是个当年才十三岁的小姑娘所为?

她的女儿不但是皇上的小金库,更是皇上的总帐房,每年的岁入岁出,几乎都经她的手仔细点算过,这三年来替皇上的国库丰厚了不少。

因此,她才能放心女儿一个人待在京里,毕竟有皇上这座靠山,京里的贵女只要家里教得好,都知道该与她为友。

尹挚嘿嘿笑着,取下博古架上的琉璃灯把玩。“娘,这些可都是海外之物,那叔就这般大气地摆在我的院子里,他这不是在跟我招手吗?”

前朝禁海运,皇上推翻暴政登基后也没解除,所以这些海上交易全都是不合法的,要是被官船逮着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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