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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锁+番外(44)

作者:张半天 阅读记录


光头追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跑可解决不了问题妹子!看来你是不想答应我,那我就只能委屈你了。”

他再次把夏杉杉按在地上,张文华如同一具被灵魂抛弃的躯壳走上前来按住夏杉杉的上身,光头骑着她的双腿,去解自己的裤子,边解边说:“兄弟,你他妈倒是个干大事儿的——”

话音未落,他一直发胀的脑壳忽然松快了一下,他的目光从裤绳上移开,看见张文华手里攥着一根断掉的石刺,锋利的断茬沾着粘稠的血,他伸手摸向那个松快的地方,原本的包变成一个洞。

他朝洞里抠了抠,鲜血喷出去几米远,他急忙收回手,继续解自己的裤子,然而视线迅速变得模糊,双手在他眼皮子下扭曲成一片朦胧的影子,头皮下像有无数根针在刺,浑身不断变得沉重,他道:“张文华,你不讲——”

还没等说完,他那顽石一样的身体便栽倒了,他吃力抬起粗壮的胳膊,指着张文华,瞪着眼,含混地接着说:“信用……”

脑袋重重摔在地上,胳膊绵软垂落,郝天养终于被老天爷抛弃了,这两个字成为他最后的遗言。

张文华丢下石刺,心疼地抱住夏杉杉,“没事了杉杉,一切都结束了,钱还在车里,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躲起来,只要你能原谅我,谁也抓不住我。”

夏杉杉大叫,从张文华怀里挣脱出去,连连后退,目光比刚刚经历所有生死关头时更加惊恐。

张文华追过去,跌倒,爬着追赶,一直到夏杉杉退进死角双腿疯狂地蹬踹他,他按住那双伤痕累累的腿,“杉杉,是我呀,我是文华,是你唯一爱的人,我爱你,早就准备好了求婚戒指,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碎光’纠缠我,我早就跟你求婚了。我知道,我不应该答应光头出卖你,可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实际上没能伤害你不是吗?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夏杉杉踢打他抓挠他,他强行拉过她的左手,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那枚带血的钻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合适,款式也特别适合你,我专心为你挑的呢。嫁给我吧好吗?你不是说求婚只是表面的仪式,重要的是真诚吗?我发誓,我一辈子只爱你,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背叛你。”

夏杉杉像面对着一个陌生人,拼命把他向外推,闭着眼睛喊:“你醒醒吧!你杀了那么多人,应该去自首!”

张文华声泪俱下,“我不能自首杉杉,自首就没有将来了,跟我走吧好吗?我求你了!求你了……”

他的身体抖成一团,跪在夏杉杉面前,一下下用脑袋撞击着坚硬的地面,鼻涕和眼泪堆满脸颊,“求求你……求求你……你是我的全部……杉杉……”

看着张文华无助的样子,夏杉杉心中的柔软又被唤醒了,她怔怔地注视着这个她曾经以为会携手一生的人,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她想起玩完剧本杀的那天晚上,他们用微信聊到深夜,聊兴趣爱好,聊过往趣事,聊将来打算,那时她开始觉得张文华跟她认识过的、相处过的、追求她的所有男孩子都不一样,那些男孩子总喜欢有意无意地表现自己,家境好的喜欢聊物质聊权势,创业的喜欢聊成功人士聊宏伟蓝图,上班族喜欢聊八卦聊鸡零狗碎,她并不是讨厌他们,也完全能够理解男孩子在女孩子面前表现的欲望,能跟他们聊得上,但就是没人能聊到她心里。

张文华也在创业,但他说起自己的事业时只是说:“我也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样子才算成功,大概每一天比昨天的自己好一点就可以了吧。”张文华也在努力赚钱,并且有一定的物质基础,但他从来没有物质追求,谈到钱这个话题时,他说:“因为这是一个商业社会,所以钱成了衡量价值的最简单直接的标准,但价值是本质,钱只是一种表现价值的形式,比如那些一幅画可以卖上千万的画家,他动笔画画时追求的一定是艺术价值,那些掌管着商业帝国的企业家,他们创业之初追求的一定是通过商业来实现人生价值,一位出场费上百万的歌手,表面上看是因为名气赋予了他价值,但恰恰相反,本质上是他在音乐方面的价值赋予了他名气,如果非要用赚钱来衡量人生的话,那 我觉得如果一个人能把自己追求的本质价值做到极致,商业社会就会自动把他创造出来的价值转化成钱。”

所有这些观点,都让夏杉杉耳目一新。那时她正处于人生中最迷茫的阶段,她的很多同行小姐妹都在做外围,告诉她谁也不可能成为世界名模,一定要趁着年轻多赚钱,不要等到老了两手空空,还有很多掌握着资源的老板向她伸来潜规则的手,告诉她行业就是这样,既然她有这份事业心,就要为事业做出牺牲,她抗拒所有这些行为,可随之而来的就是被孤立,被嘲笑,没有资源,没有地位。

一方面是自己钟爱的事业,一方面是不可撼动的尊严,她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想要两者兼顾竟然那么困难。她焦虑,惶恐,抑郁,找不到生活的意义。

听了张文华的话,她豁然开朗,振作起来认真对待每一次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把自己最好的状态展现出来,没有工作时,她就努力训练学习,让每一天的自己都比昨天更优秀一点,忽然某一天,她发现不知何时开始找她拍摄的人又多了起来,雇主们可能严苛,可能暴躁,可能抠门,可能挑三拣四,但所有人至少很尊重她,尊重她的职业,也是那时她发现,这世界不是只有污浊,还有很多人在角落里坚守着初心。

那时起她爱上了张文华,她觉得这个平平淡淡的男孩子就像上天派下来的天使,陪伴她成长,为她点亮一盏灯塔,于是当张文华腼腆地问她可不可以在一起时,她飞一样扑进他怀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觉得人生漫漫,能够得偿所愿的只是少数人,但如果有个懂你爱你的人陪你一起见证奋勇向前的过程,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也没有遗憾好言。

顺其自然,他们住到了一起。她是个坦诚的人,告诉张文华自己的恋爱史,张文华说:“我爱你并不是爱好看的皮囊,而是皮囊和灵魂的结合,让你的灵魂变得可爱的正是你过往所有的经历,所以如果以前的事给你带来的是快乐,我就一样喜欢,如果带来的是痛苦,那我希望我能帮你弥补。”

他爱她,即便此时此刻,她也知道他爱她,他曾在落雪的影棚外站了两个小时只为给她一个生日惊喜;有一次她生病,他在病床边两天两夜没合眼;她只是无心地说隔壁市的一家水果捞独具特色,他便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去给她买,而他自己的事,哪怕是去看医生,都一拖再拖不想浪费创作时间;他曾因为没有灵感把自己锁在家里砸碎了很多东西,挫败地大哭,但最终自己收拾了残骸,等她回家时笑着告诉她一切都很顺利。

回想这短短的三年时光,他从来没让她分担过什么,只把最开心的事分享给她,痛苦的事都自己咽下去。聚会上,小姐妹们笑话她的包太老气,他就偷偷给她买最好最贵的包,不让她丢脸,而他自己喜欢的手表,他从来只是在专柜里看一看,她攒钱买给他,他感动得泪眼汪汪,晚上都要戴着睡觉。

那时她才豁然想到,他的思想里虽然有一部分超越年纪的成熟深邃,另一部分却幼稚得像一个小孩,他一定是尝尽了没有关怀和爱的苦,才把自己渴望得到的关怀与爱毫无保留地给予她,他习惯了不索取,只用向爱的人付出体会幸福的甜。

回想着过往的种种美好,再看此刻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夏杉杉的心碎了,她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对她,对张文华,都不公平,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挽回的办法了吧?

她扶起张文华,紧紧把他搂在怀里,“听我说,文华,逃是逃不掉的,面对它吧,以前所有的困难都没把我们击倒不是吗?跟我回去吧,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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