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芯悦说:“我想起了你以前很弱。”

白猫以前确实很弱，可他却很能躲。

他能躲到就算怪物在他面前走过都不会发现他，可他那次却被蛇先生抓住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揣测白猫，可是她脑海里却总是浮现白猫看着沂丹玄时满眼的杀气。

她知道，白猫是真的想杀沂丹玄。

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沂丹玄从一层护着他们到九层，就算最后他抛下她离开，他们也没有理由怨他。

白猫委屈的说:“难道你不喜欢我变强吗?”

他似是在强调什么，“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

季芯悦问他，“八层通关后，你去哪里了?”

他们从八层通关九层时，白猫消失了。

以往每次通关他们都能聚在一起，可当她和沂丹玄来到九层后，却迟迟等不到白猫。

他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一样，再找不到人影。

白猫没说话，却将头埋进她怀里，撒娇似的说:“阿悦如果跟我说你为什么会到一层，我就跟你说我去哪里了，好吗?”

季芯悦本想瞒着他这件事，可现在，她却觉得没必要了。

她说:“我死了，在九层。”

白猫猛地抬起头看她，那猫儿般的瞳孔一点点缩紧。

“你……死了?”

他颤抖着唇，仅仅三个字却说的无比艰难。

“沂丹玄在干什么?他不是会保护你吗?他在干什么?”

他的眼里凝聚上恨意，面容扭曲狰狞。

“小白毛，没有谁一定要保护谁。”她平静的看着他，“就算是沂丹玄，也有他做不到的事，他为我做的够多了。”

白猫却不听她的话，他低着头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全身都在发抖。

他问:“你为什么会死?你不该死的?你怎么能死?你还活着的，你明明还活着的。”

“是啊，我活着……”季芯悦看着满目的血红，思绪却飘远，“我为什么还活着。”

除了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她想不到第二个可能。

但她又不敢那么想。

如果是真的，她欠沂丹玄的又怎么可能还的清?

白猫身体一僵，似是想通什么。

他说:“阿悦，毁掉鬼塔后，你要离开这里吗?”

季芯悦回神，答案却是肯定的。

他沉默着低头。

许久许久后，他说:“阿悦，我有一个更快更好的办法能毁掉鬼塔。”

季芯悦低头看他，他抬头看着她笑，眼里闪烁着无法言喻的光，“杀了主。”

他补充说:“我知道杀死他的办法。”

季芯悦愕然，她问:“杀死主可以毁掉鬼塔?”

“可以。”白猫笃定的说:“他可是主啊。”

季芯悦拧眉，“我们没办法一下子到达顶层。”

“我有办法。”白猫凑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强调说:“阿悦，我可以的。”

季芯悦只觉得他们此时的距离太近，她推开他，“好好好，你可以。”

她大跨步往前走，“去找沂丹玄把鬼石毁了。”

找都找到了，总不能又给放回去吧。

“阿悦!”身后传来白猫的声音。

她顿住脚步，没有回头，静静的等他说话。

他嘴唇微微蠕动，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笑着说:“阿悦，我最喜欢你了。”

他以前常说这句话，可季芯悦头一次，没有回应他。

他看着季芯悦的背影，瞳孔凝聚上血色，浑身波动着不稳定的黑色雾气。

他执拗的盯着季芯悦的背影，低喃说:“阿悦，我真的……最喜欢你了。”

季芯悦找到沂丹玄时，沂丹玄已经将红女士抓起来了，红女士披头散发的躺在血泊中，看到季芯悦的一瞬，目呲欲裂。

“强盗!土匪!还我鬼火!还我鬼伞!还我披风!还给我!”

季芯悦心虚的摸了摸鼻梁。

看来是全都想起来了。

她不甘心的问:“东西是沂丹玄拿的啊!”

“可最后全在你身上啊!”红女士扯着喉咙吼，近乎崩溃。

“我的东西全在你那了!凭什么这么对我?那么多个主持人凭什么只抢我一个!我多冤啊呜呜呜……”

她说着竟是崩溃的哭出声，季芯悦难得心虚，她掏出鬼石，递给沂丹玄。

“劈了它。”

沂丹玄长剑一闪，将鬼石一分为二。

空间动荡，红女士嘶吼出声，“不——”

眼前一暗，这是通关的前兆。

“芯悦。”她被沂丹玄抱入怀中，耳边落下是他的的呼唤。

他问:“我可以抱你吗?”

‘抱’这个字他说的很轻，像是要将之抹灭，又像是要将之替换成另一个字。

她抬起手，想给她回应，却感觉自己的手腕忽而被谁抓住，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被拉扯出沂丹玄的怀抱。

当黑暗消失时，她身处在森寒宫殿里，周遭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眸色深深。

“阿悦!”白猫不知从哪里出现，突然扑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腰撒娇，“找到你啦!”

季芯悦收敛心底的情绪，问:“他们呢?”

白猫低下头，愧疚的说:“我现在的实力，只能保证把你们都传送到四层。”

他本以为季芯悦会像以前夸他做的很好，可季芯悦什么都没说，问:“主在哪?”

白猫眸色一闪，忽的吐出一口血。

季芯悦瞳孔微张，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怎么回事?”

白猫虚弱的笑，“没关系。”

他的脸上难掩伤心难过，“我没能把你们都传送到一个地方，阿悦不要生气好吗?”

季芯悦摇头，“我没因这个生气。”

白猫瞳孔一缩，“那你因为什么生气?因为那条臭蛇告的密吗?你信它不信我?”

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迸发，他眼里蓄上泪水，“我当时是想杀沂丹玄，因为他一直凶姐姐，可我做的也只是在蛇先生面前挑衅了两句，我知道自己错了，从他把我从蛇先生手里救回来时我就知道错了!我后面是真的想跟他好好相处，阿悦你不能因为我曾经做的事就否定现在的我，你说过坏人也有悔改的机会，难道我没有吗?我在你眼里是坏人吗?”

季芯悦看着他，眼里的情绪说不出是难过是失望还是斥责，白猫却像是失了浑身的力气般，只说:“对不起阿悦，我错了。”

季芯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白猫察觉她态度软化，猛地将自己挤进她怀里，下巴抵在季芯悦的肩膀上，一遍遍的在她耳边道，“阿悦，我真的错了。”

季芯悦闭了闭眼，推开他，“好了，先去找他们吧。”

她不知是不是白猫真心悔改，这次他们第一个找到的人是沂丹玄。

沂丹玄看着并肩而走的两人，将一切情绪都藏在眼底，沉默的跟在季芯悦的身后，如往常般安静的保护她。

察觉到他的疏远，季芯悦想说什么，但白猫却抓着她的手，如同害怕失去般紧紧抓着不放。

白猫在不安，沂丹玄对她却像是回到了起点。

她和沂丹玄那若隐若现的交点重新变成了两条平行线。

宫殿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他们绕来绕去，却是在走廊上转角跟萨睨撞了个对面。

六哈和凤艾夭从萨睨身后走出来，看到他们，没有同伴相逢的喜悦，脸色却是变了变。

萨睨问:“这是哪里?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季芯悦告诉他们，“十层。”

白猫似是没察觉到他们异样的脸色，笑眯眯的说:“杀了主，你们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