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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食姑娘(银子的约定II之三)(7)

作者:风光 阅读记录


她一路嚎叫哭喊,披头散发,这模样让一路上遇见的下人们全都不忍卒睹,却也明白总兵大人这是故意的,他在警告所有人,让每个人都不许小觑了白露。

在翠儿被拖到后门口之前,遇到了听到声响出来察看的白露,翠儿这会儿已经明白白露有多么受宠,自己永远不可能比得过她,便后悔地大哭道:「白露,求求你帮我向总兵大人说,我不想被发卖,求求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针对你了,我发誓,我发誓啊……」

白露一脸迟疑地走近她,「翠儿,总兵大人的命令,我也不敢违背……」

「不,总兵大人对你不一样,你一定可以,一定可以说服他的……」翠儿见白露似乎被说动了,眼睛一亮,又猛烈地挣扎起来。

但她永远也想不到,白露这副心软的模样,只是做给旁边那些卫兵看的,她在靠近翠儿之后,原本的温柔目光微微一冷,用着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轻轻说道:「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很记仇的吗?慢走,不送。」

说完,白露叹息着转头匆匆离去,拖着翠儿的卫兵只道她心生不忍,不愿再看,却不知道翠儿在听到白露一席话之后,整颗心都凉了。

她瞬间明白了,或许在自己志得意满的住进西次间时,就注定了今日的结果,她自以为算计了白露,事实上却是彻头彻尾被白露给算计了……

送走了翠儿,过了不久,白露端着药进了左安阳的东次间。

左安阳瞧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里就来气,遂没好气地道:「我帮你把那丫头发卖了,你可满意?」

白露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面不改色地道:「总兵大人要卖哪个丫头,奴婢岂敢过问?」

「从那丫头敢踏进本官房中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被你设计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左安阳简直被她气笑了。「你那性子我还不明白?要是顺了那丫头的意让她服侍,改天你就能卷了铺盖逃了,叫我上哪找去?」

白露轻哼了一声,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我有你说的那么阴险?」

「当然……没有!」左安阳发现自己一时口快,再说下去她显然要发火,连忙改口道:「我是说,你行事颇有谋略,以前在宁夏时也出谋划策帮过我不少忙,我当然知道你有多聪明!你要是个男子必然功业不凡,只可惜是个女子……噢不成,你要是个男子,那我就糟了,还是女子好些。」幸好她是个女子,否则他这大老粗,约莫这辈子都无法体会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的说法取悦了白露,让她有些好笑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瞧你这一身伤,还不快上药,还有这碗药汤,大夫交代你要喝下的,你也没喝。」

她这么一打岔,显然就表示他处置翠儿的事她领情了,不过左安阳的脸色仍然不太好,不太甘愿地道:「你叫我喝就喝?弄那丫头来恶心我,我还没找你算帐!」

「谁叫你出征前要……」白露想到了那个吻,俏脸微红,更是显得风情万种,妩媚生姿,左安阳都快看呆了,而察觉到他的目光,她不由得嗔了一句,「那只是小小报复,叫你别老想欺负我,我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不是好欺的。」

就说她有仇必报吧!左安阳很是无奈,不过一个吻换她一点报复,还算是值了,毕竟翠儿也只能恶心一下他,对他并不能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那你尽量报复吧!」左安阳无耻地展开双臂,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白露杏眼圆睁地瞪着他,与他无赖的模样对峙了一会儿,末了仍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娇媚的横了他一记。

「快喝药!喝完我帮你上药。」

「不算我钱?」

「这是你的小兵熬的药,不是我熬的,这点便宜我还不会占!」说来说去,她还是心疼了,不想他因为耍脾气而不喝药。她指了指他的右肩,「瞧瞧你肩上这个洞,不是武艺高强?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说到这个,左安阳就满腹牢骚,「唉,还不是因为张平镇实在太穷了!张平守军无论是兵器还是盔甲等军备全都不足,连粮食都是有一顿没一顿,我上任没多久就直接写信去京师索要军需,可是朝廷正乱着,到现在还没能得到回音,只能就现有的东西先撑着。」

张平镇位于京师以北,在内外长城之间,算是最靠近外长城边关的城镇,属北直隶辖下,是抵抗鞑子的第一防线,万一失守,鞑子便可直下宣镇,再攻居庸关、紫荆关或倒马关的内长城三大关,尔后长驱直入京师,因此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偏偏这么重要的地方却是那么的穷,因为张平镇屡次被鞑子攻下,又收复,根本无法发展民生,直到最近几年才稳定下来,派来了骁勇善战的左安阳坐镇。

然而因为如今朝政混乱,皇帝昏庸猜忌,权臣当道,党派相争,所以并无直隶巡抚来到张平镇这一带,更遑论发现张平镇的现况是如此贫乏与危急了。

白露这两年读了不少书,尤其是左安阳书房里的大多是地方志、游记、历史或舆图兵书等着作,同时她也偶尔能听到军中将领谈论时事,所以不需要左安阳解释,她也能明白张平镇面临的困境。

左安阳亦知她好学,也不和她罗唆那些缘由,直接说起自己为何受伤,「半个月前出征在即,我在城门前看到陈参将,他身上居然连副盔甲都没有。要知道陈参将上有高堂下有幼子,妻子正在病中,万一他出了什么事,陈家就完了。所以我便把自己的盔甲套在他身上,想着我武功比他高出不知多少,遇到危险生存的机会也比他大……」

「结果你便被暗箭射了这么一个洞。」白露叹息,轻轻地替他上药。

左安阳有些尴尬,「这不是一时忘了吗?下回不会了。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那副盔甲在战场上可是救了陈参将好几次,在我们战胜之后,他还跑来我的营帐向我磕头道谢。」

白露不语,替他包紮好后,将药汤端给了他,他仰头干脆地喝下,朝她咧出一口白牙,像个孩子讨赏般,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她端起空碗起身出去,左安阳看着她美好的背影,想着自己弄了这身伤,似乎又让她不舒服了,便有些歉疚,可想到她还会心疼他,又有点窃喜。

他心绪复杂地坐着发呆,没料到她很快便折回,手里捧的居然是一件牛皮鳞甲,造型精美,看起来坚固异常,左安阳不由得眼睛一亮。

白露淡淡地道:「前些日子得了块牛皮,我请人切成寸许的鳞片,打好洞,上油烘干,打入铁屑后再上油烘,前前后后反覆数次,这牛皮比铁片还硬,却没有那么沉重。我用牛筋将鳞片束成甲衣,里层再缝上绢布,就制成了这件牛皮鳞甲,原本就想给你,但这次战事突然,没能来得及,恰好你的盔甲给了陈参将,这件就将就穿着吧!」

左安阳几乎是虔诚地接过,手轻轻在上头一抚,就知道她说得太过轻描淡写。这件牛皮鳞甲的坚固程度绝对远胜他借给陈参将的那一件,重量也轻,只不过做工繁复成本过高,根本无法大量制作。

他欣喜地穿上,大小刚好,本来想站起来比划两下,却被她按住。

「等你伤好了再试。」白露嗔怪道。

「做这皮甲你费了好大劲儿吧?」左安阳猛然用没受伤的手揽住她,额头抵住她的额,感动地道:「谢谢,我很喜欢。」

又被他占了便宜,白露皱了皱眉,挣扎一下却挣不开,她于是板着脸轻轻按了下他的伤口。

「唉哟,你谋杀亲夫!」左安阳惨叫一声,果然放开了她。

白露趁机离了他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道:「要成为我的亲夫你还离得远!你以为我的皮甲这么好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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