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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心清莲(花缘记事簿之五)(20)



拖着不结婚是怕卷入何家的权力斗争,看她姑姑在何奶奶的高压政策下,不复唐家人的傲气,她就觉得心寒无比。

少槐虽然非嫡生子孙,但是何家只剩他和表妹两条血脉是不争的事实,即使贵如何奶奶也不敢真的排挤,顶多不给好脸色看而已。

要是她和水莲都命丧于此,何奶奶算计了一辈子的权势顿成泡影……她不由得想笑。

“很好嘛!你还能笑得开心。”换何水莲有点不是滋味,仿佛风采被人抢了去。

“莲,你能想像少槐当总裁的嘴险吗?”一定悲愁满面,大喊着要弃职出走。

“真高兴你的幽默还在,我这个‘上司’亏待你很多?”竟迫不及待想干掉她自立为王。

唐云巧抿着唇苦笑,“不是要窜位,如果我们有命出去。”两人都死了,少槐能不扶正吗?

何水莲静默沉思,她的话不无道理。

此刻她心中浮起的人影不是挚爱的男子,而是无法无天,任意横行,拥有遭绑架N次的恶魔姐弟。同样是高度智慧的生物,为何她做不到转危机为灾难,轻轻的拍拍灰尘,用着绝对清澈无垢的水眸说:她不是故意的?

天色转为暗流,新月一轮由东边渐起。

不是没有想逃的念头,而是窗口明显太小,根本看不到底下是何光景,而门肯定上了锁,她们两个动弹不得的弱女子怎么有生机。

看来不是劫色,她们身上衣物尚且完整,若是求财……歹徒不是死得很惨就是赚翻了。

段天桓的女人?

还有一种可能,她不愿猜想,是黑社会的恩怨?

但是最骇人的莫过于一个情字,女人为了一己之私的爱恋会自我催眠,相信只要除掉情敌就能挽回旧日情爱。

愚蠢至极做出的疯狂事不能以常理判断,所以她禁止自己去想,无知是一种福气。

埋头于沙中的鸵鸟看不见危险,所以心安。

“奶奶铁会吐血,何氏终究落于外姓人手中。”死去的姑姑终能进入何家饲堂,而不是孤零零的一小方牌位立于一侧的小小供桌。

“求求你,行行好,别再悠哉的等死。”她还有时间幸灾乐祸。唐云巧心中莫不称佩。

将死之人不该如此无动于衷。

何水莲动了动麻痹的手。

“不然你提供个点子,我来合计。”

“你……有没有人说你很赖皮?”快被她气死了。

“有。”

“谁?”唐云巧很好奇谁是同盟。

“你。”

“我……我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瞧瞧,也许里面住了一位来自火星的房客。”她才会尽说些气人的外星语。

月升至屋檐,一抹折光吸引了何水莲的注意力。

“巧表姐,你想不想解开束缚?”再绑下去,只怕血脉不通会使肌肉组织坏死。

唐云巧重重地一哼,“不要问我这种白痴问题。”

被绑架已经非常不快,她还找来三岁孩童都不会否定的蠢话。

“我左边靠近木床脚有个尖尖扁扁的东西,应该可以割断绳子,”好像是瓦片还是破瓮的一角。

“真的?!”

绝处逢生的感觉让唐云巧兴奋地挪动。都到床沿一跳,以绑在背后的手摸索,一小块发一褐色的钝片碰触到她的指尖,随后握在手心。

“巧表姐,我帮你割断绳子。”

不疑有他的唐云巧将钝片交予她,两人背对着背。

“呼!好疼!你戳到我的肉了啦!”

“抱歉,我的背后没长眼睛。”好在是她的手。

“噢,小心点,你又割到我了,哎……”她的手一定惨不忍睹。

何水莲心中有一盎司的愧疚感,“快断了,你再忍耐一下。”

“嗯……”她又闷呼了数声。

无端出现的瓷片在何水莲燃烧别人,照亮自己的伟大摩擦下,绳索终于脆弱不堪,啪的一声断裂。

解脱的唐云巧揉揉两手腕,没时间查看腕上的伤,借着微弱月光解开脚上难解的绳结,然后再帮何水莲松开身上的缚绳。

“这东西明明在你脚底,为什么不自己捡?”

方才让兴奋冲昏了头的唐云巧现在才觉奇怪。

“挪来跳去太难看,我的头发会乱掉。”她转转关节,读按一下顺血路。

挪来跳去太难看,头发会乱掉?“何水莲你好无耻。”

“巧表姐,我有逼着你去捡吗?”是她自己迫不及待的自告奋勇。

淑女就是从容不迫,无论处于何种状况,都要保持恬雅、沉静的风范,不慌不忙维持亲切。

表姐的个性太好捉摸了,工作上力求完美,一旦专心在某事里便无暇顾及其他,常常疏忽周遭琐事,不会去对身边人提防。正直的人总要吃点亏,她在助其成长。

“你设计我?”

好严重的指控。“自个姐妹哪来设计,你多心了。”

“还说没……哩,好痛……”不小心扯痛腕筋,唐云巧墓然膛大眼睛。“你……你心机好重。”

“咦?”何水莲不解何来心机重之说。

“东西在我手中应该是我先帮你才是,为什么要我把瓮片交给你?”唐云巧在心中大骂自己笨蛋,给表妹糊了去。

何水莲细抚微红的腕肤。“我这细皮嫩肉禁不得伤,留下疤痕不好见人。”

“你是说我的粗皮厚肉比较耐割,多几道伤口无所谓,反正伤的又不是你?”她真想仰天长啸呀!

姐妹三十余年,她到今日才认识她的真面目。

人家说患难见真情,原来她以前的亲和都是伪装,专门来骗取忠诚,其实心比谁都还来得黑,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心。

而她唐云巧被骗得掏心掏肺,一心为辅佐她的事业枉顾爱情,到头来是“身先士卒”,死给她看。

说得好贴心叹0你误会了,巧表姐,你刚才挣扎时已磨破了皮,所以我先帮你割断绳子,以免勒得过紧阻碍血液流通,你瞧,不是舒服多了。”

“水莲表妹,你当我是傻瓜呀!”唐云巧说得语含怨念。

“生气了?”何水莲好笑地走了两步,脚踝没伤着。

真能气她就好了。“算了,谁叫你是我上司,又是我表妹。”

“好委屈的说法,回去给你加薪。”顺便包礼金。

遇着这种事,表哥定不会放她一人暴露在危险环境中,早早娶进门才安心。

“别扯了,找找著有没有逃生途径,我这个月的薪水还没领呢!”不顾形象的唐云巧攀着窗极向外眺望。

“看到熟悉的景象吗?我们在哪里?”她们应该晕得不久,尚离赌场不远。

唐云巧低德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开口,“你信不信,我看到水都威尼斯。”

“水都……城尼斯?!”开……开玩笑吧!

“你说我们在意大利。”

何水莲脸色一变,惯常的镇静自脸上失去,拉高裙摆踩在一只木框制啤酒箱,一手搭在墙面。

窗口不大,两颗人头在那挤呀挤的,远远望去只见一片水色,美丽的拱桥横跨,三、两小船荡漾在轻晃的绿波当中,瞧星光在闪烁,水光邻邻。如此美景她们却无心欣赏,相互一觑不知所措,怎么才一会光景,她们就横渡了海洋及陆地,来到梦幻之都。

若是来度假还好,可是……

“莲,是幻觉对不对?我们被囚于某拍摄现场,而不是身处威尼斯。”唐云巧的声音有点轻颤,听起来像是快哭了。

何水莲深吸口气接受事实。“云巧,坐以待弊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咱们得自救。”

相隔太遥远了,她相信就算有人及时发现她似的失踪非单纯事件想援救,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寻不到这遥远的国度来,只能急得像缺水的成鱼猛吐气。

小小斗室不过十来评大,要逃脱并不难,只要打开一道门。美人不一定要等英雄骑白马来,除非是长了翅膀的天马,可以渡海飞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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