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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血开镜」四字一出,全场骇然。
「本王静观道长大显神通。」收拾惊色,白鹤年套着红宝石戒指的中指往上一比,做了个手势,下一瞬光明殿上忽然少了数名大臣,但大伙的注意力都放在虚明道长上,谁也没留心。
「呵,借助神力而已,岂敢夜郎自大。」重头戏上场了。
殿外摆了面半人高铜镜,镜对着天上圆月将月光折射入殿,复照古镜上,全镜笼罩在皎皎月华中发出微微莹光,似流丝、似细线、似浮尘,一丝一缕流向白玉璇眉间。
道童将鎏金琉璃刃交给随侍君侧的李樗,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举刃刺向白玉指尖,取血三滴。
血滴落镜面时,白鹤年锐利的眼神似要杀人,他必须努力的克制自己,掌心紧握成拳,才不致失控地冲向前咆哮。
十三年的摄灵封魄毁于一旦。
须臾。
真龙天子睁眼,鸦雀无声,直到那不复童稚的嗓音响起——
「朕见众人甚是欢欣,浑噩十数年终见清明,此乃天机皇朝之福。」浑厚低醇的龙嗓一开,竟有震慑天地之势。
「皇、皇上痊愈了……天佑我朝啊!」
「皇上的痴病好了?」
「怎么可能,皇上不是天生痴儿吗?一夕之间神智清明,莫非是邪魔作祟?」
「哪有那般神奇,瞧瞧是不是旁人假扮的,意图混淆皇室正统……」
☆、第三十九章
有人相信,有人提出异议,有人不以为然,有人谢天谢地,底下一片议论纷纷,直到美若天仙的一国之君扬起手,声浪才渐息。
「朕感念众卿多年为国辛劳,替君分忧,朕今日蒙道长巧施仙法还于灵智,朕决定封他为国师。」白玉璇不怒自威,眉目间隐隐散发君权不可侵犯的霸气。
赐封国师御旨一出,全场跪倒,诚惶诚恐的口呼,「万岁圣明。」再无人质疑神威凛然的皇上是痴儿,他的「痴病」真的好了,不再天真如孩童,他们有了再也不能轻觑的圣明帝君。
「不敢、不敢,贫道逆天了。」虚明道长抱拳一揖。
他话语方落,再不伪装的白鹤年发难了。
「的确是逆天,皇上这些年痴憨愚俊,终日游玩毫无建树,谁不知我天机皇朝的皇帝是个痴儿,无良老道施妖法偷梁换柱,妄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罪大恶极实难宽恕。」
想要从他手中拿回权势,休想。
白玉璇俊颜扬起异彩。「王叔莫不是忧心朕清算陈年旧帐才先声夺人,七岁那年,王叔以送眹一匹大食良驹为诱,将朕摄入神镜内,朕无一日或忘王叔对朕的冷酷,全无亲情,如今大势已去,王叔仍不知悔改,教朕实在太痛心。」
闻言,众臣看看虚明道长手中的天水神镜,又瞧瞧摄政王不再和善的阴冷神色,事情真相了然在心。
「悔改?」白鹤年呵呵冷笑。「本王只悔恨未早日除掉你,让你有机会成为在背芒刺,不过为时未晚,本王还是有挽回机会,不拱手让出辛辛苦苦经营十几年的江山。」
白玉璇面色一沉。「难道王叔事到如今还不肯罢手,意图对朕不利。」
「呵呵,皇上不觉得满室生异香吗?本王若不够深谋远虑,又岂能稳坐摄政王之位多年,皇上小看本王了。」打扮成禁卫军的落英送上解药,解迷香之毒。
「你在香烛里动了手脚?」白玉璇身形一晃,扶着同样摇摇欲坠的李樗,美目圆睁。
白鹤年志得意满地抚着指上圆戒大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输在不知天高地厚,蚍蜉也想撼动大树,黄口小儿哪及得上天命所归的本王……不,是朕,朕才是万里江山之主。」
「王叔真以为胜券在握了吗?你比朕是痴儿时还要天真,竟然被胜利的假象给朦了眼,从先帝到母后,直到朕,你始终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他从未胜过,只不过是短暂的小人得志。
「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还没四肢无力的倒地不起?
虚明道长将偷偷换置的香丢在白鹤年脚边,不言可喻。
白玉璇面容沉肃地站起身,不需要人搀扶。「朕不是三岁孩童,可笑又无耻的老把戏王叔想玩几回?念在我们叔侄一场,速速求饶,朕可以饶你不死。」
「休得再大放厥词,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动手!」既然想死不怕没鬼当,黄泉路上不寂寞。
白鹤年一喊动手,殿中的禁卫军和少数太监、宫女身影一动,可是剑尖所指的却是他的人,包含落英在内都被扮成女官的空影制住。
「王叔想等宁平侯带兵进宫是吧!只怕要让王叔失望,朕命征北将军沈怀明率上万亲兵守在宫外,谁敢擅闯视同谋逆,格杀勿论。」
【第十四章 麻雀变凤凰】
「怎……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不可能,是假的,一切是梦……明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文武百官誓死效忠,天衣无缝的计谋算无遗策,怎会在临门一脚出了差错?朕不相信,朕绝不相信,天下是朕的、朕的!」
败势已现的白鹤年口中喃喃自语,无法置信会与近在咫尺的皇位擦身而过,如今他伸直手臂也构不着,只能眼睁睁地看人稳坐高高在上的位置,俯视芸芸众生。
他恨意难消,满腹不甘,怎么也不肯接受眼前的事实,他不认输,仍然有着强大的夺位野心,他不信老天亏待他至此,让他的处心积虑尽付东流水,不,他不甘心,他才是万民之主。
「的确是美梦一场,让你白作了十来年是朕的不是,朕有心对王叔弥补,就削你摄政王一职,收回亲王封号、封地,王府亲眷即日起不再享有尊荣,与百姓同等,你该要知晓,这已是朕的宽容。」谋逆是满门抄斩的死罪,他念及亲情才法外开恩。
白鹤年一听面露狰狞。「不,你不能拿走我的所有,那是我的,我应得的,谁也无权抢走它,白玉璇你该死。」他悔了,悔不当初,竟因不忍恋慕之人伤心而手下留情,若是当年心一横痛下杀手,今日也不致功败垂成,让张狂小儿力挽狂澜反将一军。
他唯一做错的是心存仁善,未赶尽杀绝,才会徒留后患,令千秋大业未能完成。
「朕死过一回了,被你封了灵魄在镜中方寸之地,那滋味生不如死,不过朕也不是个以怨报怨的人,就赐你毒酒一杯,死个痛快。」若不是他知道他家的小蔚娘绝对会不忍心,必要片肉他三日三夜以泄心中大恨。
「毒酒……」白鹤年突然笑得古怪,眉间眼梢尽是欢快的喜色。「当年那杯毒酒是为你准备的,不致死但会长睡不起,可是你父皇一时不察喝下毒酒,他体内本就有我种下的三种奇毒,此毒一下肚便引发其它奇毒毒素蔓延,根本来不及解救。」
闻言,白玉璇目露悲愤之色。「你终于承认弑君罪行,你好狠的心,连亲兄弟都下手毒害。」
爱民如子、广施德政的父皇不该枉送性命,他是百姓眼中的贤明君王,为天机皇朝付出甚多,夙夜匪懈地为国尽心尽力,即使身体抱恙也要批完奏折方肯歇休,熬夜想出治旱防涝之良策。
「什么弑君?那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我才是皇后嫡出的皇太子,父皇有意将皇位传给我,是你皇祖母柳太妃擅改遗旨,才会由你父皇登基占走原本属于我的位置。」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唯一皇后所出的嫡皇子。
「谁能证明你所言属实,成王败寇已成定局,你再狡辩亦只是妄言。」就算是真又如何,先帝即位即为天子,万民景仰,谁也抹不去其功绩。
「哈,好个成王败寇已成定局,你这小子占了我的位置还敢狂言,真当我这些年深耕的势力只有你眼前所见的这些吗?在宫外我还有重兵数万,一旦我无法全身而退,子时一过,那些兵马便会破宫而入,让你从云端跌落地狱。」他不会只安排宁平侯这只明棋,向来谨慎的他暗中部署了一支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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