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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卑职告退。」鱼思渊低着头,退出御书房。
天水神镜不在御书房的暗柜里,摸索了老半天的白鹤年冷冷一笑。看来神镜又被一心想做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皇上拿走了,爱美的白玉璇向来镜不离身,想必又在蟠龙殿照他的倾城容貌。
呵呵,不打紧,他还是不懂世事的痴儿,就算整天带着走也不晓得神镜的奥妙。普天之下只有他白鹤年知晓开启的办法,而他绝不向旁人透露半分。
「落英。」
话落,手一抬。
一本、两本、三本……奏折丢进火盆里焚烧。
既然没用了还留着做什么,一计不成还有一计,真当他无计可施了吗?
「是,属下在。」
一道暗影从天而降,一身暗红色劲装,腿肚上绑着一把锋利匕首,单膝下跪。
「听到鱼思渊的话了吧!白罗玉那老匹夫活得够久了,早该入土为安。」
当初放过他一马是念在堂兄弟一场,没想到他儿子和老父一个样处处针对他,非要探个水落石出,让人很不快,如鲠在喉。
「是,属下明了。」
红影正要起身,头顶上方又落下几句交代——
「还有,斩草不除根总是祸害,带一百人去清平侯府,不留活口。」早该如此,妇人之仁总是坏事。
白鹤年口中的一百人指的是他豢养的死士,共有三千名之众,为他铲除异己和通讯之用,落英是死士首领,随时听候差遣,是他跟前淬毒的一把刀。
而他不想再宽容了,谁敢挡在他成就千秋大业的路上,他便用这把刀遇神杀神、遇鬼杀鬼,顺他者生,逆他者亡。
清平侯府的灭门之祸是自找的。
「是。」
落英如来时一般,走时也悄然,如一抹深红划过天际,很快隐没在层层相迭的宫阙之中。
刀要出鞘了。
持刀之人却笑若弥勒佛,眸心不带笑意地看着铜盆里的火,烧尽最后一本退出选妃的奏折,灰飞烟灭,只留下一颗冷而无温的心。
不过,还有个人能让白鹤年死灰一般的心激起圈圈涟漪,他让人收拾盆里的灰屑,蹒跚地独自走向慈宁宫,那名至今仍如花一样鲜美的女子是他少年时的一个梦,一个永远也成真不了的梦。
「皇嫂,皇弟来瞧你了,你的身子骨可好一些?」美人如画,冰肌玉肤,教人百看不厌。
一脸病容的玄以幽轻咳几声,神色慵懒地斜睨一眼。「日理万机的摄政王怎么有空来探望皇嫂,不用忙着批阅奏折吗?」
「呵,皇嫂这话说得让皇弟羞愧,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乱嚼舌根,让你对皇弟产生误会,在这皇宫内就数皇弟与皇嫂是一家人,切莫听信旁人的挑拨。」她还是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彷佛一朵空谷幽兰。
白鹤年看着病中却依然拥有惊人美貌的凌波仙子,略微失神地欲伸臂一抚娇颜,却及时握拳,不去惊扰这朵令他又爱又恨的仙花。
爱她的天人仙姿,宛若水中菡萏。恨她的不可亵玩,令他想得而得不到,最美的宝物总是藏在白云深处,高攀不得。
玄以幽妙目一转,沉定不动气。「你做了什么说不得的坏事怕人说嘴,哀家这儿清静,不喜人打扰,以后你没事也少来走动,免得过了病气,咱们天机皇朝就靠你一人撑着,要是如哀家这般没用,璇儿的后半辈子还能指望谁。」
☆、第二十九章
她相信他,给了他辅佐帝王的权力,他却反捅她一刀。
「皇嫂言重了,皇弟能力所及自当为皇朝尽心尽力,如今北夷蠢蠢欲动,有兴兵南下之意,皇弟这会也是焦头烂额,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息兵止战。」
他言下之意是替皇朝做事,功在社稷,而非为皇上效犬马之劳,两者的差别在于他把锦绣江山当成自己的,白玉璇不过是个傀儡,不值得一提。
玄以幽状似不在意地摆摆手。「胡夷一事哀家管不着,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倒是璇儿的大婚你准备得怎么样?哀家的儿媳几时能来慈宁宫见过婆婆,哀家等着抱白白胖胖的小皇孙。」
一提到选妃,白鹤年神色沉重地一叹。「唉!也不知是宫里的风水出了什么问题,好几个不错的妃子人选全因故退选,皇弟心里颇为纳闷,莫非有人不愿见皇室开枝散叶,将万世基业一代一代传下去。」
他语带暗示,欲从玄以幽口中套话。
他们相互试探,想知道对方手中握有了什么,是否有所影响,两人绝口不提清平侯府,但彼此心知肚明小侯爷的到来种下什么样的火苗,让他们各有猜忌。
玄以幽藉由皇上选妃一事将话题带开,偏偏白鹤年又狡猾地转回来,话中有话的暗指清平侯府存心不良,陷皇上于不仁不义,终生无子。
事实上,他也怀疑是清平侯府的人暗中搞的鬼,所以才决定痛下杀手,让他们再也成不了阻碍。
白鹤年万万没想到,坏了他数年布局的竟是他一向视为痴儿而疏于防范的白玉璇,痴帝在李樗的带头下将一篓篓的蜘蛛、蟾蜍、老鼠、蛇等活物放入储秀宫,他当是在玩不亦乐乎,还频频追问何时能再玩一回。
不过白鹤年的试探并未得到满意的结果,玄以幽亦非省油的灯,当从小侯爷嘴里得知与皇上症状相同的大臣竟有多名,而最有可能的始作俑者指向白鹤年,她对向来笑得有如弥勒佛的白鹤年起了防心,不像往日那般热络。
在白鹤年无功而返后,玄以幽神色疲累地吁了口气,她咳声不断的挥退身边宫女,眼神落寞地朝空无一人的角落低唤。
「空影。」
倏地一道流虹般的身影落地。
「去,去保护皇上,不能让摄政王伤害他。」
「可我是奉先帝之命守在你身边的暗卫,我不能离开你。」他有皇命在身,不得擅离职守。
玄以幽轻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持。「若是璇儿不在了,你认为我还能活得下去吗?他是我的命呀!」
「太后……」那她呢?又要靠谁护她周全?
「我的病拖不了多久,若不是放不下皇上,早就随先帝去了,勉强撑着也是想多照顾皇上一段时日,但也是在数日子了。」她重重一咳,以绢帕捂口,帕子一摊开是偏黑的浓血。
她是思念至爱积郁成疾,尽管御医们绞尽脑汁,但她的病情始终没有起色,毕竟她患的是心病,再好的药也治不好。
「是,小的谨遵懿旨。」他能做的事是为先帝保住唯一的子嗣,太后她……只能求老天保佑了。
「这里就是清平侯府呀!怎么安静得像一座死城?小白,你是不是带错路,随便指一户人家就说是侯爷府?」李樗一脸怀疑地看向被她逼着穿上一身黑衣的白玉璇,对他的「认路」不具信心。
毕竟他二十年的岁月里大都在宫内度过,鲜少到大臣府里,清平侯算是他宗亲,应该偶有走动,但除了吃和玩外,她不敢指望他有其它的杰出表现,只要别拖累她就好。
当然,他的轻功例外,她一直想着飞檐走壁是什么感觉,他带她领会了,像在飞一样。
「我才没有走错,你看那颗大石头上有我小时候刻上的名字,老侯爷说我的字写得很好看。」
不满意遭到诬蔑,白玉璇嘟起嘴,足下轻点带着她飞跃几个地方,指着人高的白色巨石,一行小字已经模糊不清。
「好啦!好啦!是我说错话了,小白最厉害了,不仅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还是第一高手,最没用的我甘拜下风。」她哄着他,真心地认为他有可取之处,与大部分的人一比,小白可爱多了,又赏心悦目。
听她赞扬,白玉璇神气地一扬首,又有几分害羞地牵着她的手不放,举止亲昵。
「小樗也很好,不是没用,小樗会做好吃的甜食,还对小白很好很好,小白最喜欢小择了,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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