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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塔(无限)(390)

作者:镜飞 阅读记录


这儿已经不知多久没人来过了,香炉里自然没有燃着的香,只有半炉的香灰。

荆白看不出什么特别,便往大殿里走去。

这座月老祠虽然灰多了些,真走进来,里面倒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破旧。

荆白走进殿内,看见神像真容,不由吃了一惊。

他一度以为月老祠的神像会和他们院墙上那个一样,或者顶多补全了五官,谁知抬头一看,殿中神像虽然蒙了灰尘,却和院墙上那个全然不同。

墙上那个没有五官,只有一头浓密的黑发;月老祠里这位,却是个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老人。

这雕像看着栩栩如生,老人坐在神坛之上,作道士打扮,眉毛胡子俱是雪白。他左手握着个系了口的白色布囊,右手拿了本书——布囊和书当然也是雕的,只是看着十分逼真。

神像底下摆了个藤编的蒲团,自然也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荆白没有拜神的习惯,更不懂忌讳,对他来说,这里和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两样,于是也只是像平时一样,飞快地检视了一圈。

他从左到右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正准备退出去,要跨出殿门时,忽然想到自己漏了一个地方,果断折返回来。

他将地上的蒲团掀开一看,心中不禁剧震。

蒲团底下竟然藏着三根香!

香就是普通的立香,看着没有被点燃过,很完整。但荆白来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这里会有个月老祠,更没带任何点火的东西这时候就算想给月老上香,也没地方点。

他拿着三根香,回头看向外面的四脚香炉。

这座月老祠的确没个点香的地方,而且坐落的位置如此荒僻,想借火也也借不到。总不可能来这里的人,人人身上都带了点火的东西吧。

但四脚香炉里却有半炉香灰……

反正香已经在手里了,荆白决定试试。

他走到香炉前站定,双手将三根立香竖直插进香灰中。

他手很稳,动作也轻巧,何况三根立香的重量接近于无,但香插下去的一瞬间,香炉中的香灰猛地蹿起老高!

这简直就是平地起了一阵大风,风向和风势根本无法预料,荆白毫无防备,眼前顿时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他不由吃了一惊,往后退了几步。但这突如其来的风吹得人直打晃,又卷起庙宇中漫天的烟尘,让他眼睛发痛,呼吸也变得窒闷。

这样的情况下想外撤根本不可能,他只能闭住呼吸,用衣袖掩住面目,暂时背过脸去。

等感觉到风停了,荆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咳嗽着转身,却不禁整个人怔在原地。

眼前已经彻底变了个模样,甚至堪称焕然一新!

离他最近的香炉,方才的大风暴力地卷走了上面所有的灰尘,令它彻底显露出自己的原色,竟是种很深的金棕色。

炉子本身并无多少纹饰,看着却沉稳庄严。方才起了这样大的风,香炉中间的三根清香依然插得端端正正,一丝歪倒都无。

荆白看着空中缭绕的袅袅香烟,一时竟然失语。

方才这么大的风……这香没被吹倒就算了,竟然还点起来了?!

此时举目再看前方的神殿,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殿门口的朱漆柱子,还有敞开的乌木大门,都像被人洗过一样洁净。虽然并不是那种新崭崭的模样,却有种被无数岁月冲刷过的厚重之感。

荆白面上不显什么,心中颇觉神异。他意识到大殿内的变化或许才是最大的,在空庭中驻足片刻,索性再次走了进去。

慈眉善目的月老神像,此时也变得格外整洁,比起方才发灰的颜色,像是换了身新装。荆白的目光从老人带笑的眉眼上一晃而过,蓦地停留在他的左手上。

变了!

之前进来那次,月老左手的布囊明明是个雕像,这时却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布囊。

布袋明明系着口,看上去还塞得鼓鼓的,一根红线却从系口中掉了出来,一直垂落到荆白面前。

这是让他拿走的意思?

荆白犹豫了片刻,伸手试着拽了一下。

这红线触手光滑,他轻轻一拽,就自然地落到他手中,再看那布囊,虽然依旧系得紧紧的,但他把红线抽出来之后,竟然就瘪下去了。

看来红线真是给他的。难道就因为他点的这三根清香?

荆白看了看手中的红线,虽不知有什么用途,到底将它贴身收了起来。

他准备就此折返,走出大殿,再站到香炉边时,只见炉中的香已经燃去过半,青烟正在半空中袅袅飘散。

他站在旁边闻了闻,味道并不呛人,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香味。

飘渺的烟雾中,容色俊丽的青年立在空庭中,抬眼往天空看去。已经偏斜向西的太阳此时光线柔和,落在他身上,照得人如玉树一般挺拔清隽。

荆白见天色已经不早,现在从月老祠折返,恐怕将将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去,便不再在这里耽搁。

他朝着月老祠的门口走去,拉开大门时,只听得门轴嘎嘎作响,仿佛很久没有人上过油了,和进来时竟然没有什么两样。

荆白心中一动,回头看去。

炉中的最后一缕青烟已在空中飘散,四脚香炉蒙上一层暗沉的灰。

大殿中的神像什么模样虽看不到,但梁柱的朱漆也再次变得黯淡。方才的洁净庄严,仿佛一场梦境。

荆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红线还在,质地光滑,静静躺在他掌中。

看来这确实是用得上的东西。

荆白定了定心神,退出门外,合上木门,将这片蒙尘的景象静静留在门后。

白恒一站在院子里,他非常专注,并且安静,试图捕捉一些人的动静,但传到耳朵里的,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簌簌轻响。

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他只能凭借自己的估算和阳光带来的热度来判断时间。

现在离天黑恐怕没多久了,他早早做好了饭,路玄却一直没回来。

周杰森不久前来了一趟,白恒一远远听见有脚步声,以为是荆白回来了,赶紧走了出来。但等声音近了,他就听出来不是荆白,便只在大门前等着。

果然,很快,他听到周杰森的声音。对方见他一个人在庭院里站着,似乎有些惊讶,顿了顿,才问:“路哥呢,还没回来?”

白恒一比他更吃惊,追问道:“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怎么你先回来了?”

周杰森听上去累得不轻,他喘了口气,才犹犹豫豫地说:“呃……我们前面是一起的,有后来分了两条岔路,路哥没跟我们一起走。”

白恒一顿了顿,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杰森慌忙补充道:“我们劝过路哥,但他不听——而且我们回来之后还等了一会儿,但是、但是没等到他。后来眼看着天色晚了,不好再等,我们想着他可能先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兰亭已经走不动了,就算他们回来走得远不如去的时候快,她也累得脸色煞白。

周杰森见她气短神疲,到后来走路都打晃,加上他们三个中,她又住得最远,索性自告奋勇,自己过来一趟,看荆白回来了没。

见荆白没回来过,他本来是有些担忧,见白恒一初时脸色不好,还待再劝几句,谁知他补充了全程之后,白恒一的神色反而镇定下来。

蒙着眼睛的青年沉稳地冲他点了点头,简短地说:“多谢你。”

周杰森:“???”

他说了半天,见眼前的青年神情越来越淡定,完全看不出有多牵挂下落不明的荆白,心中难免为荆白不平起来。

路玄为了这个男人,连清净台都不肯去,选了一条未知的路,也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眼前这个人却云淡风轻的,好像根本不关心他的安危。

他忍不住道:“你这人……路哥到现在都没回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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