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她也不怕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事儿,心中充满着正气凛然,抬起雪白皓腕,直接推开了那道有些斑驳古旧的朱红大门。
“小子,万公公是看得起你,你不要给脸……”属于太监独有的尖细声音,随着姜菀将门推开的咯吱声,戛然而止。
荒草丛生的院子里,一片荒芜,显然是许久未有人进来的模样,但此时,墙根处,一个小太监躺在地上,嘴角淌着血,额角被撞破了,深色的太监服上满是被踢出来的脚印,看上去狼狈不堪。
另外四五个太监,年纪有大有小,本来都是一副凶恶的嘴脸,看到姜菀后才收敛了不少,不情不愿的行了礼,道了句“小主吉祥”。
姜菀精致的容颜此时已经布满了冰霜,声音冷厉:“你们这群狗奴才,平日就是这样欺压其他同伴的?真是狗胆包天!肆意妄为!”
所有太监都不明白姜菀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但也并不在意,这位主子不过是位小仪,听说还时常被皇上厌弃,翻不起什么大江大浪,又何必当条谄媚的狗去舔她呢?
显然是为首的那个太监语态轻松的说道:“小主有所不知,这小太监和我们同属御膳房的,他平日里惯是惫懒,手脚又不干净,更是对我们的主管万公公不敬,所以我们才提点他一二,是为他好,可不敢欺压他哩!”
姜菀冷笑一声:“即便位份低,我也好歹是个妃嫔,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不过是些狗奴才,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反驳我的话?再则太监犯错,自有敬事房审度惩罚,哪里轮到你们滥用私刑?既然如此不守规矩,你们每人去敬事房领二十板子,好好清醒清醒吧!”
太监们纷纷十分不服气的抬了眼,可若此时辩驳,岂不是又算顶嘴?这菀小仪性情乖张,只怕会罚得更狠。
于是都像这霜打蔫了的茄子似的,一脸郁闷的离开了,临走之前,还不忘瞪那倒在地上的小太监一眼,似乎是在警告他,今日的账一并算在他头上,下回可有他好受的。
倒在地上的小太监费力的挣扎着跪在地上:“奴才多谢小主救命之恩。”
姜菀看着他的头磕在地上,卑微而狼狈的模样,差点眼泪都流出来了。
眼前的小太监,就是她昨日出宫想去陪他庆祝生辰,却并未寻到他踪迹的那个孩子。
这孩子怎会进宫当了太监?!这就是客栈掌柜的所说的好去处么?
姜菀此时脑中有一大堆的困惑,却不能问出口,因这孩子只见过无言大侠,却完全不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
姜菀只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回小主,奴才叫小宽子,今年十二。”
“好。看上去是个忠厚老实的孩子,我相信你定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劣迹斑斑。清梨,给他些银子,让小卓子送他去太医院看看吧,年纪还小,可别落下了病根。”
小宽子眼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深深看了姜菀一眼,头重重磕在地上:“奴才多谢小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姜菀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报过了,几年前若不是他因缘巧合救了她一命,她哪里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与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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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菀从太后那请安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将小卓子叫到屋里头,仔细询问了一番小宽子的情况。
有些事,小宽子不会同她说,但肯定会与同为小太监的小卓子说。
小卓子一五一十地将小宽子透露出来的讯息一股脑都告诉了姜菀。
起因便是御膳房的万公公是个色胚子,不仅喜欢好看的小宫女,就连好看的小太监也想要染指。
小宽子长得很不赖,唇红齿白,面容清秀,一下便勾动了万公公的色心,可小宽子哪会愿意,当然是宁死不从,已经挨过好几回打了。
万公公是御膳房的管事太监,进宫已有年月,根基深厚,似乎身后还有大人物撑腰,所以即便他已经做过许多回这样逼迫小宫女小太监的事了,已经成了宫里头众所周知的秘密,却也无人说破。
姜菀一听这种事,当然是震怒无比,她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哪里能忍得了这样的人为非作歹,恃强凌弱?
更重要的是,受欺负的人,是她的大恩人!
姜菀气得直接将贵妃榻上设的红木小几给掀到了地上,惊得小卓子在一旁张大了嘴。
“清梨,小卓子,我心中很是烦闷,今晚月圆,我要出去赏月!你们替我准备一下!”
清梨担忧地看了一眼姜菀的腿,迟疑着说道:“小主,可是……”
姜菀冷冷一笑,又想到了什么,叫小卓子取来纸笔,写下几句话,让小卓子送去德清宫,交给元璟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