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为首的一品御前侍卫,未带火把,佩戴长刀,目似朗星,眉似飞剑,就着影影绰绰的火把微光,看清了姜菀面容之后,立刻低下头来,行礼问道:“微臣听闻此处有呼救声,不料冲撞小主仪容,罪该万死。”
“不必不必。”姜菀吸了吸鼻子,“我……我只是不知谁跟着我一路到了御花园,心中紧张,却没料到,竟是芳婕妤……”
姜菀拉起芳婕妤的手,听得芳婕妤倒吸一口凉气,因被姜菀扯动了伤口,芳婕妤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姜菀也连忙跟着落了泪,红灼的火光映在她晶莹剔透的泪珠上,更衬得她肌肤胜玉又楚楚可怜。
起码看得身边一众的御前侍卫都低了头,不敢再多看一眼,这可是皇上的妃子,哪能窥其面容,叹其美貌。
“芳姐姐,是妹妹不好,以为是贼人一时慌张,才胡乱挥了几拳,可伤到你了?”
姜菀说得字字诚恳真挚,芳婕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声音微不可察:“无妨。”
姜菀就着火把的光,这才是第一回 细细看清芳婕妤是何等模样。
因姜菀下手有轻重,又知晓女子爱美,若伤了脸只怕连命都不想要了,她虽然想教训芳婕妤,却不想要她的命,所以都是往芳婕妤的身上揍的,并未伤到芳婕妤的脸分毫。
所以芳婕妤此时小脸一片煞白,哭得梨花带雨,身上的伤看不出,鬓发也齐整,看上去不似有伤。
只是芳婕妤脸小,柔柔怯怯的样子,看上去弱不禁风,即便看上去没伤,光是这哭泣的模样,也足够让人心生怜惜。
不过她身边那位宫女可就惨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发髻也散了,歪歪扭扭的挂着,甚至还秃噜了一小块头皮,看上去要多丑有多丑。
而且这伤看上去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这么丑的样子要在宫中被那么多宫人瞧上小半月,只怕以后在宫中是彻底抬不起头了。
至于姜菀么,除了发髻乱了些,脸上泪痕多了些,鼻子红了些,看上去倒也不像有伤的。
为首的御前侍卫低着头,火光衬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还有低垂的眼角眉梢,沉声问道:“小主可有受伤?是否要请太医?”
姜菀摆摆手:“不必了,今晚看来是个误会,想必只是凑巧了些,我和芳姐姐都碰巧撞到一块去了,不过……”
芳婕妤听到姜菀的语气一转,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她如今是真的被姜菀揍出心理阴影来了。
姜菀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天真不解地问道:“芳姐姐,我来御花园是为了看顾我白日里救的那只小鸟儿,你来这可有何事?”
芳婕妤嗫喏了半天,最后声音细细的怯怯说道:“我……我……”
“芳姐姐,对不起,是妹妹多嘴了,妹妹不该过问姐姐的私事的。”姜菀突然捂住自己的嘴,一副懊恼的样子,又转头对着御前侍卫们说道,“我与芳婕妤姐妹情深,今晚一同来此赏月,无什么大事,都散了吧。”
芳婕妤看姜菀一眼,默默无言的转身,又落下两行清泪来。
姜菀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芳婕妤,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懦弱胆小得很,实在好欺负。
这位美人娇娇弱弱的转身搀扶着小宫女,肩头轻轻耸动的离开了,似乎腿脚也伤到了,走路有些颠。
清梨默默垂了眼,默默为那些得罪了姑娘的人默哀着。
姜菀脸色沉沉地看着芳婕妤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眸色在夜色中一片氤氲。
御前带刀侍卫打断了姜菀的出神,声音如钟罄悦耳:“菀小主,您要看顾的那只小鸟可在这树上?”
姜菀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是一只不知为何从树上掉下来的雏鸟,看上去并未受伤,只是没了母鸟的照拂,嗷嗷待哺,我总放心不下,所以都这么晚了,也想着再来看看它。”
做戏也做全套,姜菀自然是将自己前些日子救的那只小鸟也算计进去了,她只是将时间说得岔了些,旁人也看不出来。
为首的侍卫点了点头,随后抬头望向那棵古树,参天绿叶,葱葱茏茏,只有目力极好的人可以瞧见有个鸟窝在树杈之间,隐约可见。
他随后拱了拱手,低下头,只能瞧见他如远山般的眉峰,凌厉如刀,却是十分的好看:“这古树极高,便让微臣为小主效犬马之劳,上去瞧一瞧吧。”
姜菀点点头,抿嘴微笑示意。
只见他身手极好,脚步点着树干轻盈的几下,便爬上了那古树,难怪能成一品侍卫,这轻功在皇宫侍卫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好。
不消一会儿,他下来了,宽厚的掌心窝着,捧着一只小小的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