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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阴险的一笑,“不好意思,我在七楼修气窗,没听见任何指示。”
反正她有一箩筐的借口好用,谁也捉不到她的小辫子。
“没错,我在拉肚子,没法上七楼通知你。”民以食为天,上面的人只好忍耐喽!
同流合污的两人相视一笑,没发现七部并列的电梯同时挂上维修的牌子勿搭,唯独独立左侧的专用电梯亮着灯,还在门开时一步踏了进去。
又不知是谁错按了按键,电梯门一关直往上攀,饥饿的女人犹自喜不自胜,因为摆了上司一道,抚着肚皮准备大吃一顿,慰劳慰劳提供一天养分的五脏庙。
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变换的灯号停在二十一。
“上半年的成长率是百分之七,这一季的获利率稍微下滑了百分之零点三,平均总值较往年来得低……连发企业的电子股有偏低的趋势,我们和他们合作的度假屋可能会延后交屋,这阵子工人较难请,一波波变数攻得市场成负成长……”
年约五十的业务经理照本宜科的念着秘书整理好的资料,数据部分不一定精准却八九不离十,误差值为百分之零点一至百分之零点五之间,不时穿插个人的意见好博取认同。
老总裁的年岁还不到退休年限,但为了及早训练继承者接手家族企业,所以先把外国的儿子调回来磨练,早一步融入企业体系熟悉环境。
拜大环境衰退的影响,企业普遍的瘦身裁员十分盛行,年成长率若一直不进反退,新一阶段的裁员风波势必执行,以节省人力开支,平衡日渐递减的数据。
并非一定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小小的改变是必然的,一成不变的工作效率使人容易倦怠,淘汰旧血换新血才能带来新气象。
因此科长级以上的老员工都有点不安,大都眷恋目前薪高事少的职位,只想往上攀升不愿去职,心想着如何讨好新上司继续留任,甚至是三级跳成为总裁面前的红人。
认真做事者少,存心攀龙附凤者众,俊雅挺拔的男子一现身马上蜂拥而至,抢着阿谀谄媚表现,期望能留下好印象。
可惜职位未定的莫提亚以代理总裁身份出现时,严厉的神情从不曾放松,高傲冷漠的散发一股王者气势,仅以点头和颦眉方式表达意见。
稳健寡言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态度泰然不见生涩,泱泱气度颇受人敬重。
通常是由他身边的特助代为发言,若非必要他绝不开口,深不见底的眸潭有着人们到达不了的幽沉,似在评估周遭进言是否属实。
“张经理,这件商品上市多年已退流行,为什么还不下柜?”徒占空间浪费资源。
“呃,有些贵夫人非常喜欢这款式,一再要求我们保留……”他不敢直言是外头养的女人喜欢才为她保留。
“这样的利润根本不符合经济效率,撤。”
“是,我马上吩咐所属部门换上新产品。”眼神一使,一的小职员立即意会的取下记事本加以记录。
头以金发的特助欧康纳•;史密斯笑不及眼的问:“我以为换新产品必须经由上层核准批示,几时由一名业务经理负责了?”
“公司的制度一向由开发组先行开发市场,然后再由我们业务部门进行接洽和商讨……”若不由他们接手哪有油水好捞。
公关费和回扣不比一年薪水差,而且好处不少。
没等他说完,蓝眼帅哥先一步截断他未竟之语。“这件事稍后在会议里提出,你们先下去。”
“但是……”不会出问题吧?!
“还有事?”
一见冷尔男子拧眉一视,话到嘴边的张经理连忙咽了回去,诚惶诚恐的屈膝弯腰,以倒退的姿态走楼梯下楼,不敢占总裁专用电梯。
像是吹了一场秋风般了无痕迹,默言的代理总裁往视窗外的浮云,表情沉肃的看不出一丝情绪,如同一面不上漆的泥墙。
天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底下的人车变得渺小,位居金字塔的顶端只觉得如此而已,心中并无喜悦。
没有笑容的五官有如一具活的雕像,一刀一斧凿刻出来的轮廓如石壁深邃,莫提亚不为拥有傲视群伦的容貌而自傲,活着只为呼吸和延续生命。
他不快乐。
或许他曾经快乐过,但是磨损的记忆已洗去那种感觉。
许久许久以前,当他不是莫敬天的儿子前,他的确有过一段属于人的时光。
但是……
远了。
湮灭成灰。
“既然回来了就别愁眉苦脸,过去的是是非非全抛向脑后,人要往前看不要记挂昔日的阴影。”
打破沉闷的呼吸声,欧康纳语重心长的劝慰,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懂得放开才有自己。
“天很青。”记忆中的蓝天已经变了,他看不见漫步云端的彩虹。
“对,天很青,但你脸很臭,像是来挖祖先坟墓的不肖子孙。”他知道他不想接下这个烂摊子,更不愿面对负了他母亲的那个人。
可是血终究浓于水,百般抗拒还是改变不了骨肉至亲的事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仍要肩负起责任,让黄土下的先人安心。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和你交换现在的身份。”他口气淡漠的说出心底的话。
“玩笑话说说就算了,让旁人听见可就难善了,你不会希望过我曾遭遇过的生活。”欧康纳的表情并不愉快。
欧康纳是标准的美国人,吃汉堡、热狗,看球赛长大,三餐无肉不欢,偏爱高胆固醇食物,私生活糜烂到只要稍具姿色的女人就不放过,来来去去有如繁星之多。
他十五岁前是街上的小混混,常常没饭吃地和狗争食,睡在垃圾堆上等人施舍。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知母亲是一位鞋匠的情人,出卖身体赚取买大麻的钱,根本不管自己身为母亲,对他不闻不问任他挨饿受冻,视同累赘的全盘否认他的存在。
七岁时他即独立生活,跟着一群和他同样身世的大孩子偷、拐、抢、骗,不在乎明天是否到来。
但毕竟年纪甚小,再加上常挨饿的缘故,他是群体中最容易受欺凌的小鬼,谁不顺心就会把气出在他身上,下手毫不心软。
医院是他最常出没的地点,有时是救护车、有时是警车送他去,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全身,几乎找不到完整无伤的肌肤,几度濒临死亡。
“要不是你父亲收留我并让我受教育,现在的我若不是大毒枭也肯定是十恶不赦的黑街分子,哪能事业有成的抬起头见人。”
他一直很感激莫先生的再造之恩,能让他有摆脱贫苦的一天。
“欧康纳,你不累吗?”他骨子里比他更像东方人,有恩必还。
“累?”他轻笑地搓搓鼻梁。“只要你大少爷合作些,我很快就能功成身退了。”
为了报恩,他把美国的事业全放下飞到台湾,这件事让他的合伙人非常不谅解,老是扬言要拆股,恐吓他最多一年就要回美国,否则吞了他的股份。
“意外随时会发生,你能保我万年平安吗?”欧康纳想走并不容易。
自从父亲宣布要他接掌家族事业后,他最少受过三次狙击,以一点小摩擦为开端,接着是恶声恶语的咒骂,然后是有计划的围堵。
这是警告莫提亚十分清楚,有人不希望他拿回自己的东西,私下搞点小动作想让他知难而退。
不过那人太小看他了,被父亲接回的那年他被迫接受武术训练三年,而后留学英国学习企业经营时也去学了西洋剑,想扳倒他还得多磨练几年。
而且他早在这之前就不是胆小怕事、唯命是从的小男孩了,无人掌控得了。
包括他专权自私的父亲。
“啐!触霉头的话少说两句,我还没玩够女人呢!”左手臂的小擦伤仍隐隐作疼。
和他出门真是危险重重,连多看别人一眼都会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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