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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怀鬼胎的亲手足面色一冷,脑中阴狠地转着恶毒诡计,全为稳固自己地位而残酷。
时日渐渐逼近,太和殿宛如死寂的抑郁不闻人气,肃穆的气氛蔓延四处,人人冷凝着一张脸,像是送葬。
雕工华美的大床上躺着当朝皇太子,他薄弱的呼吸似在数着日子,两颊明显的凹陷,颧骨尖凸无肉,发色日见枯黄失去光彩。
微微龟裂的嘴唇有些乌色,而眉宇之间但见沉郁,即使昏睡中亦舒展不开心底忧虑,叫人看了伤心。
“炜烈在搞什么鬼?要他办件小事比钻老婆裙子还难。”都过了五天,探子营的精锐莫非虚有其名?
“锋,别自乱阵脚,小心女诸葛损你。”同样焦虑的海灏轻声一喟。
“哼!女人。”
海灏苦笑的揉揉发疼的头,“你又不是不晓得她的狡诈,说不定心一狠,就煽动我们娘子出走。”
“她敢?”上回要不是拦得早,他就成了“弃”夫。
“你说她敢不敢?”一个宁可以身殉义救友的刚烈女子,天底下没有她不敢之事。
锋气结的冷哼一声,大步地走向殿外眺望,旋即失望的踱回内殿。
“别提端仪郡主了,那个笨女人是怎么回事?爷真瞧上了她?”不解的棣樊苦恼爱妻老是往锋贝勒府跑。
“你说赵晓风?”
“天下有比她更蠢的姑娘吗?”大概只有梦雪能和她较劲。
不过,此话不能当着海灏面前提。
海灏眼尖地道:“棣樊,我看见你的眼神在取笑我的少福晋。”眼睛是瞒不了人的!
棣樊嘴角牵动了下,“我……呃,你多心了。”娶妻如此,海灏的心思被磨细了。
“也许吧!”海灏笑了一笑,神色一黯,“爷是喜爱赵姑娘,可是……”
先是身份上的问题,再着是爷儿发疯一事,两人的情路多乖舛,走得崎岖,不知有否白首之缘。
棣樊仍不苟同,“爷的眼光未免太差了,怎么会挑中女诸葛的小师妹?”而且小师妹之下还有一个更令人发火的小师妹。
“你的蝶希在世人眼中是个异类,可在你心底却是人间难得的至宝。”同理可证,爷儿何尝不是这般。
“不一样,我爱蝶儿……”棣樊恍然一悟,“你说爷不是单纯喜爱她的天真,而是爱?”
海灏沉重地点点头,“爷陷下去了,如你、我一般多情。”
“唉!五行一碰到情爱全乱了套,个个卸下尊贵身份向爱屈服。”他的翩翩蝴蝶如今飞到哪座贝勒府栖息?
恪恭郡王府?临宣王府?还是锋贝勒府呢?
“棣樊,你悲够了春秋没有,爷还躺在床上等着解咒法。”尽说些折损男子气概的事,他宁可带兵上阵打战,也不愿苦思无策的空等待。
坐立难安的锋再一次走向殿外,急躁的心难以平复。
在战场上,他可以大刀阔斧的砍掉敌人首级而不眨眼,但是对于邪法妖术他是一窍不通,唯有坐困愁城地期待奇迹出现。
“我们也急呀,但是炜烈还没传回好消息。”棣樊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是吗?那他还有闲情逸致和女人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锋眼一眯,黑暗中看不清女子面容。
但可肯定不是郑可男,身形不符。
“你看错了吧?八成是侍卫和宫女偷情。”海灏站在他身后一观。
棣樊也在后头仰首观望,“就是呀,炜烈那婆娘子可泼辣得很,他哪敢……咦!还真是他耶。”得找地方避难,免得扫到七尺白绫。
才一说完,炜烈怀中横抱个气若游丝,脸色白得像鬼的女子走近,二话不说地掠过晾在殿口的三尊木鸡,直奔内殿。
没有温情,只是一般对待手下的动作,他将人置于接近胤床铺边的软榻上。
“炜烈,你太放肆了,把外边私养的宠姬带进宫,端仪郡主知情的话……”
炜烈冷眼一瞟。“看清楚,她曾是皇上赐给你的美人之一,棣樊贝勒。”
“嗄?”他走近一瞧,似有印象,“我不是早把她送给爷了?”
有了蝶希之后,其他的女人他再也瞧不上眼,只得早早打发走,免得引起闺房勃溪——“她现在是我手底下的女探子。”见一法器插在她腰腹,他犹豫着要不要拔出来。
“女探子?”莫非是……“有消息了?”
炜烈费力地点住塔拉几个大穴,不需要高明的医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危在旦夕,拖不了多久。
救她是为及时挽回胤的命运。
“塔拉,你还挺得住吗?”
勉力的撑开重如千金的眼皮,塔拉虚弱的想起身,“妾身拜见……四位贝勒爷。”
“省去这些繁文缛节,快把你得到的讯息呈报上来。”海灏将她轻压回榻。
“大阿哥和八阿哥联手……在仰阙宫……密室设置神坛……”她吃力的取出人偶,“妾身不负……使命地窃出缝有二阿哥生辰……生辰八字的人偶及……头发……”
“太好了,爷有救了。”锋激奋地接过人偶一舒忧色。
“怎么救?”
海灏一句话浇熄了众人的喜悦,大伙怔忡的面面相觑,无措地注视神似胤的人偶。
他们以为只要拿回有关的东西就能化解咒术,可是胤仍然不见起色,呼吸弱得微不可闻,脸色照常白如腊。
可笑得很,堂堂京华四贝勒竟救不了自己的主子!他们一个个苦无对策的讪笑。
“可以……让我见……爷的最……最后一面吗?”一口浓腥的血由塔拉鼻腔溢出。
众人相看无语,最后海灏将软榻挪近,“炜烈,把爷叫醒吧?”
“真要把爷珍贵的半个时辰给她?”为了一个探子?
“你没看见她用命来换命吗?人情好还,情债难偿。”海灏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一句情债难偿,道尽天下痴儿。
“嗯。”
炜烈取出妻子交给他的银针,依照奇经穴位下针,不一会儿工夫,胤即由昏睡中醒来,双眼幽幽地一扫在场的众人。
没看见他心爱的人儿,他似惆怅似哀伤地勾起唇角苦笑,是他下的令,怎么奢望有人抗旨?
他太想念他的晓晓了。
才短短数日不见,恍若已隔无尽个秋,尽管清醒的时候不多,那抹天真、无邪的笑脸却老是占据他的思维,清脆的笑声好像近在耳畔。
人在身边时总是不加珍惜,一旦夕了她才知空虚的可怕。
区区一个皇太子住哪比得上心爱之人相伴左右,他看破了,红尘俗世的纷扰再也入不了他的心,谁要权位利禄全拿去,他只要晓晓一人。
“爷……你可还……记得……伺候过你的……小妾……”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打断了胤的沉思,“你是……塔拉。”
“爷能记……记得妾身……真好……”她露出一朵绝艳的笑花。
“你受伤了?”看来伤得不轻。
他看向四位贝勒,由他们的表情得知,她的性命恐怕过不了一刻钟。
“能为爷效……效力……是妾身……的福气。”只要爷没事就好。
“你是个忠诚的部下,我会厚待你的。”他指的是后事。
塔拉抽噎的流下泪,“可否请爷……别当妾……身是你的……手下?”
“嗯?”
“塔拉……爱爷呀……妾身希……希望死……死前仍……仍是你的女……女人……”
血由她的嘴角缓缓流下。
“你太贪心了。”胤垂下眼皮说道。
“无怨……无悔……只爱你……”塔拉赌着最后一口气拔出致命法器。
“你……”胤大为震撼,“你太傻了。”
“只为你……痴傻。”她觉得值得。
轻叹了口气,胤示意靠他最近的炜烈,将塔拉布满鲜血的手放在他无力抬起的掌中。
“塔拉,我胤有生之年,定不会忘记你的深情。”他能为她做的仅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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