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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头一惊。「你没用它吧!」
「我不爱擦红抹绿,所以一直搁在梳妆台没动用。」她忧心地为白绿蝶擦拭冷汗。
「老天保佑,你没事。」他不能说没有私心,庆幸她的安然无恙。
他不能想像少了她的日子,那是炼狱般的折磨,虽生犹死。
辛秋橙内疚地蒙上愁色。「她是替我受过,我於心不忍。」
「不要担心,绿蝶会平安无事的度过危险。」口中说著安慰话语,他实则心里忧虑不安。
「希望如此。」她镇静地稳下心。「大夫,她要不要紧?」
年过半百的郑老脸色沉重地诊著脉,不甚乐观地摇摇头,开了几帖减缓毒素扩散的方子。
「幸亏及时吞服了清毒的药丸,要不然这条小命就不在了。」可怜的小女娃!
「那她的毒……」
「老夫无能为力,解毒不是老夫的专长,或许宫中的赵太医能查出毒因。」
「你是指赵鹤寿赵太医是吧!」夏儿在宫中,她可以帮忙。
「对,就是他,赵太医专研奇毒怪症,你知道宫中离奇死亡的嫔妃、宫女太多了,总要有个预防。」他一口说出後宫争端。
她苦笑著。「我了解。」
「你们尽快找赵太医来解毒,我的方子最多只能拖三天,再迟就……」未竟之言充满无奈。
毕竟世上的毒有千百种,而能下在胭脂盒里的少之又少,肯定阴毒难解。
「多谢大夫的指引,我们会找个人入宫设法。」八王爷吗?似乎有点纡尊降贵。
「嗯!记得三碗水熬成一碗,火别太剧。」他不多问地背起医箱离去。
送走了大夫,白震天存疑的问道:「你心中可有进宫求医的人选?」
「我想回府拜托八王爷……」她还未说完,窗外便闪进一条人影。
「我去。」
来者高约六尺二,一身灰白色衣衫,神色冷肃地走向床边,执起趋向冰凉的手心,眼底有深沉的哀痛。
一个陌生男子无礼的举动引起白震天的怒气,正欲上前予以教训时,身侧的佳人伸手一拦,以眼神阻止他的妄动,小声地在他耳畔一喃。
「绿蝶在中毒前请求我一件事,他是其中之一。」她没料到他会来。
「什麽事?」绿蝶几时认识个会武功的江湖人士?为何他毫不知情?
她语气深重的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们两情相悦。」
「所以她才来求我摆平息事。」她轻慨地走上前。「白先生,你要入宫请出赵太医吗?」
他头也不回的注视著床上沉静的人儿。「秋儿,你我不是外人,用不著客套,还是照以前的老绰号唤我吧!」
「什麽不是外人,他在说啥鬼话!你们认识?」脸色一沉的白震天冲上前挥握拳头。
「别紧张好不好,他叫白茫,是八王爷府的赌技士,我们都跟著三小姐唤他白板。」都什麽节骨眼了还打翻醋桶。
「喔!」他微窘地一咳。
「救人要紧,别多说了。」
辛秋橙取出一块丁夏彤留给她的通行令牌交给白茫,感伤地望了气息微弱的白绿蝶一眼,感叹人生无常,原本活蹦乱跳的生命如今只剩一息尚存,叫人心疼不已。
一堆胭脂水粉置之不用,偏个不凑巧拎了盒渗毒的夺命胭脂来匀,真是个冤字。
不知来不来得及挽回一条无辜生命?
「蝶儿就麻烦你照顾了。」白茫态度慎重地向辛秋橙一颔首,轻轻地放下已有些暖意的小手。
「应该的,我是名震京城的‘息事’丫鬟,没有什麽事摆不平,你尽管宽心。」
她收起轻愁为他打气。
「嗯!我入宫了。」
如来时般无息,他悄然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白震天拥紧忧心忡忡的辛秋橙,用力一按地渡予真气,不希望她因自责而过劳,伤了自身。
「绿蝶会没事的,她不会有事……」她低喃著,一心祈求老天保佑。
完全无所觉的白绿蝶静静地躺著,一双蛾眉始终扣锁著,偶尔发出难受的呻吟声。
不只是唇,连一张秀丽清妍的玉容也微泛黑气,逐渐地往心窝流去。
「为什麽没人通知我蝶儿中了毒,你们非要等她死了才肯容我见她最後一面吗?」
哭得泪流满面的沈月琼不复平日的雍容华贵,云丝散乱的俯在女儿身上嚎啕大哭,抽动的双肩流露出多年不曾有过的母爱。
她不是不爱白绿蝶,而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及长久之计,才选择忽视有白家可依靠的稚女,一心培植有希望登上堡主夫人之位的沈醉雪。
微暖的体温似在控诉一个母亲的失责,不甘心就此香消玉损,强撑起精神索讨公道。
抚摸著不再回应、不再顶嘴的紫黑脸颊,无数的懊悔由她眼眶中溢出,毕竟是肚里的一块肉,怎麽也无法狠心割舍。
她有多少年没好好看看女儿呢?瞧那眉儿弯得多秀气,活脱脱是个出色的小美人儿,她竟错过了女儿成长期的蜕变,小女娃一夕之间已成大姑娘了。
再多的悔恨也追不回逝去的过往,她只想有机会补偿,尽一份为人母的心。
希望还来得及。
「你真的关心绿蝶吗?全堡的人都晓得她中毒一事,为何只有你毫无所知?」
冷淡的白震天用鄙夷的目光一睥。
「我……在倚红院礼……礼佛诵经。」沈月琼心虚地哭喊著,不敢直视任何人。
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她足不出户的闭门简出,提心吊胆地等著堡内的丧钟响起,她好作态地致哀悲悼,继而博取众人的认同。
谁知等了数日仍不闻钟声,她捺不住性子地与小婢一聊,这才得知女儿出了事。
一时顾不得是否会东窗事发,急忙地往晓风居一奔,入目的竟是令人悲从中来的惨乌脸色,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直想摇醒不言不语的女儿。
「好个叫人灰心的藉口,倚红院无佛无坛,甚至没有清香三炷,你拜的是什麽佛,诵的是何种经!」事到如此她还欺人欺神。
「我……」她仓皇地说不出所以然。
「你知道绿蝶中了胭脂盒里的毒吗?是谁这麽歹毒想出此毒辣计谋害人呢?」
他用凌厉眼神瞪著她。
沈月琼砰地跌坐在地,两眼无神地望著自己的双掌。「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看来你很清楚下毒的人是谁,何不请凶手拿出解药救你女儿一命。」凶手已呼之欲出。
「我……我没有解药呀!没有……」她痛哭出声地掩著面。
果真是她下的毒手。「怎会没有,你不想绿蝶活命吗?」
「潘大娘只给我药呀!她说……」她倏地收口,眼光充满妒恨的扑向辛秋橙。
「都是你这个妖女作祟,明明中毒的该是你。」
先她一步的白震天扭转她的手一推。「真是最毒妇人心,秋儿何曾得罪过人。」
「哈……她不该踏进白家堡,不该蛊惑你的心,不该抢了醉雪的地位,她不该……」她像个疯妇一般又喊又叫。
「就因为如此你要伤害她?!」他气得心生寒意,紧紧地环著险遭暗算的未来娘子。
沈月琼止住笑,露出凄厉神色。
「她该死,一个卑贱的婢子没资格坐上堡主夫人的位置,她为什麽不死……」
他气得反手给她一巴掌。「可惜你的百般算计却报应在绿蝶身上。」
「是呀!我的蝶儿,她好无辜。」她泄了气地哀泣,嘴角有道血丝直淌。
她费尽心思向来自西域的潘大娘购得赤蝎粉,此毒阴诡无比,蚀人肺腑,中毒者必在十二个时辰内死亡,无药可解。
以为此举可以天衣无缝地除掉阻碍,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步错步步错,真正受到伤害的是不与人争长短的绿蝶,而不是她一心想铲除的小贱婢。
「你最好祈祷绿蝶没事,否则我会让你下地府陪她。」脸色深沉的白震天撂下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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