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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会馆的小径下走,那是自然野长的低谷,四面风吹不进谷底,山上的寒峭也进不来,四季变化不大,维持在十八度到二十四度左右,不冷不热,长满各种野生植物。
看得出有人刻意保护了这处原生地,少有进入的足迹,也没有人为破坏,低海拔植物在这里长得很好,大多是鸟儿叨来的种子在此繁殖,遍地是红的、黄的、白的、紫色的、粉红色小花,野果倒是不多。
石宜青追着紫凤蝶的蝶迹才发现此处,她自已的不快却很有耐心,走到一半还十分丢脸地要人背,因为她不能走得太久,没多久小腿抽筋了,痛得她几乎想放弃,想着再好看的蝴蝶纯欣赏就好,何必追着不放。
偏偏这只凤蝶像可以领路一般,在她停下来揉腿的时候又往回飞,等她一动又带着她往前走。
“太阳不大,就是有点渴,我好久没呼吸道这么新鲜的空气,看到这么美的风景,我还发现一只比我手掌还大的蚱蜢......”她一开心就说个不停,直想把认识的植物挂在嘴边。
很奇怪的现象,她忘记生活中所有的人和曾发生过的事,对身边的人全无印象,可是一遇到植物的事却能侃侃而谈、滔滔不绝,仿佛是一部活字典,和植物有关的事物她最清楚。
季亚连看着她滔滔不绝的说着,想起她是森林园艺系高材生,一度想到高山里当森里研究院,研究森林中的植物,但是因为她结婚了,家庭因素不允许而作罢。
“来,喝点椰子水止渴,你的好久不过才一个月,在这之前你可是一点记忆也没有。”失忆也好,现在的她比起以前的她快乐多了,笑容也更甜美了。
我希望她能不那么爱你,多爱自己一些......耳边似乎传来田郁芬语重心长的话,少爱他一点就真的笑口常开了,他果然是她命里的劫。
他眼神一黯,笑得有分黯然,轻轻旋开透明水瓶的盖子,倒了一杯消暑解热的椰子水递给晒得满脸通红的妻子。
“哇!神仙教母,想要什么都变得出来,你的仙杖藏在哪里,快拿出来开开眼界。”石宜青兴奋地大叫,一口气喝掉半杯冰凉的椰子水,口不渴话就多了,眼睛一眨说起讨人欢喜的俏皮话。
瞧她夸张的逗趣笑脸,他忍不住笑了。“有男的神仙教母吗?怎么不干脆当我是石头公来拜,山林野外百年、千年的大石头多得是,颗颗有灵性,仙度瑞拉若成了你大呼小叫的模样,灰姑娘的故事就要改写了。”
“我才不当老是被继母、继姊欺负的灰姑娘,那太悲催了,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谁敢给我脸色就瞪回去,我的家耶!还被后来的人比手划脚,让人骑到头上来,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何况是人。”她会反击,在饭菜中写泻药,让她们一个个拉到虚脱,没力气再颐指气使。
有比挨家挨户拿着玻璃鞋找新娘子更蠢的王子吗?只见过三次面就决定了终身伴侣,不问品性和家世,满城的找人,那只成千上万人穿过的鞋还能不臭?
真的没人的脚符合鞋子的尺寸吗?未免太可笑了,也蠢得要命,居然以鞋寻人,全世界大概找不出比王子更笨的人,画人像图不是更便利?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认不出来那就不是爱了,那叫闹剧一场。
“什么悲催,你打哪学来的怪词汇?”季亚连似笑的眼中带着一丝隐忧,她何时与外界接触他竟毫不知情,他以为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石宜青没瞧见他一眯眸又散去的锐利,勾起他小指头轻摇,神情介于爱玩的小女生和撒娇的人妻。“网路呀,上一回复诊时宗医生送了我智慧型手机,他说可以上网找些有趣的东西看看,顺便做手指的复健,促进脑部的活络,多看多学习,说不定我的记忆就会来了。”
“他太多事了。”他喃喃低语,宗向峰这家伙居然背着他搞了这把戏,真当他改信佛,慈悲为怀不会大开杀戒?
不论是谁想影响他的妻子,他决不轻饶,她比他的生命还重要,是唯一的救赎,季亚连黑如墨石的深瞳中一闪而过令人心生畏惧的冷厉。
“你说什么?”她刚才在和椰子水,没听清楚。
面对妻子,他眼底的厉色抹去,眸光柔得宛如三月的樱花,脉脉温情。“我是说你也玩够了,该回会馆小写一会,你的身体还不能过于劳累,要静养,太阳光虽然不强烈,但对长期待在室内的你来说还是容易晕眩,你是不是觉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经他一说,石宜青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真的会喘,我以为是体力不济的因素,原来是我照太多太阳了。”
季亚连半扶半搀的揽着妻子细腰,手指间的纤细令他不太满意,还是太瘦了,两人缓步往回走。“手机有电磁波,对人体大脑不好,交给我保管吧。等你想用时我再给你,一天不准超过一个小时。”
他必须预做防范,决不能让她透过网络和以前的朋友联络上,尤其是尹广亮和田郁芬,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内情,会破坏他们目前的和谐。
在商场上狠绝明快的男人从不让自己有半丝失误,没有一时不慎犯下的错误,只有不够用心,他洞察先机的杜绝可能发生的或然率,也因此他能将公司的盈利带向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己经地察觉到事情的变化,失忆后的妻子不像以前只听他一人的话,凡事以他为中心,过去的她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从未产生质疑,即使他有时刻意的冷落也未成心生怨言,安静地坐在角落等他心情平静。
可是自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她由小鹿般不安心的惶恐变得渐渐开朗,笑声也多了,不再是躲躲藏藏的怯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大笑,她已经不害怕没有依靠,就算离了他她也能一个人过下去。
让她独自?可以。
她想找寻自我?他睁一眼闭一眼由她去。
但是离开他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他费心将所有人从她身边排开,用尽一切手段不让熟知人靠近她,若是最后还是失去她,他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季家二老并非出国环游世界,他们还待在国内,季父为了不肖的儿子和疼爱的媳妇回到公司,暂时扛起儿子做到一半的工作,当他忙到快爆肝的老董事长,季母则是一天到晚在厨房忙碌着,不时和陈嫂讨论什么菜色补脑又补身,而且容易受孕,不管再贵也要做了给媳妇送去,让她早日恢复健康,替季家生个白胖孙子。
石宜青现在住的是家是她出院不久的新屋,季亚连谎称已住了一年多,其实新漆的味道还很重,所以亲手布置的他以有香气的植物掩盖,让处处花香四溢,用心良苦的营造出小夫妻独立生活的假象。
半新不旧的衣服是石宜青的,少得可怜的首饰是石宜青的,瓶瓶罐罐的保养品和为数不多的化妆品是石宜青的,除此之外屋内的每一样摆设都不是她的,连盖的束缚的暖被也是新买来的。
她的周遭充斥着多少谎言呢?相信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不顾阻拦安排了一切,就算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仍一意孤行,他要给他的妻子一个无风无雨的环境,任谁也上不了她,包括他在内。
“喂!你这是集权的暴君行为,怎么可以限制我唯一滑手机的乐趣,网络教了我不少的生活小常识耶,一个小时根本不够,我拒绝接受不自由的管制。”石宜青嘟起嘴巴,一副抵死不从的埋怨样。
哪有老公管到老婆用不用手机,连电脑她都是趁他洗澡、做饭、睡觉和公司员工视讯开会时偷偷上网,因为没有认识的人,所以她的通讯簿里只有宗医生和老公的电话号码,底下一片空白。
季亚连听着她的辩解,嘴角邪恶地上扬,“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没让你累得连床都下不了,我是个非常失职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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