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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把这事儿传出去,一百万两灌水成了两百万两,登时百姓群情激愤。
汝南王世子哪来的两百万两,该不会是鱼肉百姓,搜括民脂民膏吧?这百姓可不依。
因此有那自诩满腔热血、报效朝廷的言官上奏,要求严查是否有贪污情事,绝不允许国有蠹虫危及朝堂。
这一查倒是明明白白了,人家哪有两百万两,分明“只有”五十万两,直接装在打开的箱子里招摇过市,八个壮汉抬一口箱子,抬了老半天才走到侍郎府,人家也很大方的就在门口一锭银子一锭银子的点收,让百姓来监督。
可光是五十万两银子的聘金也够令人咋舌了,众人窃窃私语地谈论殷侍郎的三女儿是何许人也,怎么收服了目无君父的纨绔爷。
为了这件事,言官们又上奏说汝南王世子奢靡,要朝廷停了他的俸银以兹告诫,可赵无涯却语重心长的暗示文武百官:行呀!你们去转告汝南王世子,他为朕带兵是做白工的,以后外敌来犯就你们上阵吧!谁办得到就谁去,朕允了。
皇上这意思是,不管大小官员全是用朝廷的银子养着,每个人只管干分内的活,干得好自然大大有赏,干不好通通没俸银,朕扣你们俸银,朕对臣子向来一视同仁。
至于赵无疾另外未送出的五十万两则充作了军资,坦坦荡荡的送往皇宫,跟下聘一样用八个壮汉抬一口箱子,还把箱子打开让沿途百姓看清楚里面真是一锭锭白银,还特别挑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学究来数银子,以兹证明他并未做假,偷奸耍滑。
这便是赵无疾聪明的地方,人家是财不露白,他是刻意显富,然后将家产公诸于世,又捐了一大半给朝廷,因此百姓们会在心里估算这败家世子还剩余多少财产。
造反需要银子,连世子爷都没钱了,还造什么屁反,他不反过来哭穷就不错了。
于是一时间满天飞舞的奏折消寂了,没人再大骂汝南王有窃国的野心,反倒同情他晚景凄凉,养了个烧银子的儿子。
赵无疾一石两鸟的计策奏效了,同时也平息了朝廷官员对汝南王的排斥,纷纷转为同情,“造反”两字从此不再提起。
殊不知这滑头小子买了几座山,挖空山腹造银库,把半路劫来的银子分别藏在几个山洞里,只有他知道藏处。
遭窃的安南王还不晓得劫银者是谁,他当是黑吃黑被人坑了,到现在还十万火急的捉人找内奸,闹得整个安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殷如惠在六月中旬嫁了,事隔三个月,还剩几个月就要及笄的殷如素也要嫁人了,原本赵无疾想将婚期定在八月中秋,月圆人团圆,但殷如素硬是往后延一个月,改在九月二十。
即便如此,离别的时刻终要来到,再过几个时辰,此刻正穿着大红嫁衣的殷九小姐也要转变为世子妃,在众人倾慕的眼光中坐上红轿,摇摇晃晃地嫁到汝南王府去了。
“祖母,我把二十万两留给正书,你先帮他管着,看要买铺子还是置地,等他要用钱了再给他。”弟弟还小,而且十分黏她,殷如素实在不放心,趁着屋内只有祖母来和她说些体己话时,赶紧交代。
“傻孩子,怎么不留在自己身边,在那样的人家要多备点银两傍身,祖母还有一点私房,饿不着小正书。”看似一门好亲事,谁知暗藏多少凶险,皇家的人向来都不简单。
殷如素笑着宽慰祖母。“三十万两够我花用了,还有你们为我置办的嫁妆,我一个人哪用得了那么多,何况我都要嫁人了,还怕王府没得吃吗。”
“话不是这么说,做人不能太天真,如今你的地位今非昔比,用银子的地方比你想像的多,你以后来往的人家是勋贵、是皇亲国戚,一些人情往来的用度必不可少,等你发现真要用钱时才知银子不够。”她是过来人,知之甚详。
殷老夫人也掌过家,知道用钱调度的不易,她原以为有时间多教教孙女如何理家,掌管财务,谁知才刚起头就要嫁作人妇,让人有千般的不舍,总想再多留几年。
她摇头,小声的在祖母耳边说着。“世子爷有银子,花不完的,他那人纨绔虽纨绔却十分会攒银子。”
“真的吗?”殷老夫人一脸不信,认为孙女是说来安抚她,不想她太担心,一辈子欠儿孙债。
“祖母,我不骗你,等我过门后就把他的银子全攥在手中,到时我带祖母搬银子去,你想要多少就搬多少,别人家的马车载人,咱们家的马车专载银子。”这些年她都没有好好孝顺祖母,若无祖母的偏心,她怕是得受不少活罪。
殷老夫人被她的话逗笑,抚着孙女的脸颊忽地红了眼眶。“九丫头,祖母舍不得你,若能多留两年……”
人和人的缘分十分奇妙,自从殷三老爷一家子从齐南回来后,祖孙俩比以前更亲了,殷如素每天都会到祖母屋里请安,待上个老半天和祖母聊天、念书给祖母听、帮祖母抄经,直到祖母累了才转回自个儿院子。
几乎是一天也没漏过,朝夕相处二老一少有如忘年之交,聊着聊着就会忘了彼此年岁,开怀大笑。
感情是相处出来的,殷如素和殷老夫人的祖孙情便是一点一滴累积而成,两年多来她们说过的话胜过其他人,什么都少有隐瞒的无所不谈。
“祖母,我不嫁了,留下来陪你。”十四岁真的太小了,若怀了孩子,十之八九是难产。
古人的夭折率很高,很多孩子都养不活,母体太早生育同样寿命不长,难怪人生七十古来稀。
在现代,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还能跳广场舞。
“又说瞎话,快把盖头盖起来,一会迎亲的人就要到了。”再不舍也要放手,鸟儿长大总会离巢。
“祖母……”殷如素忽然感觉一阵鼻酸。
“乖,别哭了,小心妆花了就不好看了。”唉!老三家的忒是无情,庶女要出门了也不来瞧一眼,枉费孩子喊了她十几年母亲。
“祖母、祖母,姊姊好了没,花轿在门口了,我来背姊姊上花轿。”他是她的亲弟弟,理应他来背。
殷府的男人都挺高的,十一岁的殷正书个头也不小,可是要背人还是差了点,力气上不来。
“又胡闹了,你哪背得动,得你正棋哥哥来,你站一边去,别挡姊姊的路。”殷如素笑骂了两句,弟弟人小鬼大,豆丁点大就想逞强。
“背得动、背得动,姊夫送我一匹小马驹,我天天骑、天天练,很有力气,姊姊不怕,绝不会摔着你。”上跳下蹦的殷正书穿得一身红,显得非常喜气,头上戴着姊姊送他的小玉冠,上面还镶了几颗宝石。
“姊夫?”哪一个?
发现说漏嘴的小滑头连忙呵呵干笑。“姊夫不让说,姊姊平时很随和,一发起火来……很可怕。”一说到很可怕,他小心的看了姊姊一眼。
“身为小舅子你不去拦门?”殷如素眯了眯眼,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里想着回头得说说无疾哥哥,让他别宠孩子,万一又宠出个纨绔那才欲哭无泪。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殷正书下巴一抬,颇有赵无疾抬腿踹人的架式。“姊夫带了一群朋友来踢门,他们可凶狠得咧,哥哥和堂哥、堂弟他们都不敢拦,怕一不小心被踢伤了还没处哭诉,姊夫在厅堂等我背姊姊上花轿,他说我行的!”
小胳臂一抡,好像真的力大无穷。
“好,他说你行你就行,姊姊信你们。”大不了就是摔了,她就不信脚落地真会召来不幸。
“哼!姊姊上来,我背你。”他身一蹲,膝盖弯曲,做好背人的姿势,双手向后伸准备捉姊姊的腿弯子。
“你顶着点呀!小伙子,摔着我没糖吃。”殷如素打趣的伏上弟弟的背,两手绕过他的双肩在他的胸前交叉相扣。
“呿!小看我,我不吃糖很久了……天哪!姊,你真重。”他吃力的将人背起,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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