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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满地(14)



她很忧心,所以也提早做了准备。

方玉蝉是方家的嫡女,也就是方氏的娘家人,她的想法和天底下的母亲没两样,用自家的侄女去牵制她的儿子,利用夫妻间的枕边细语吹吹枕头风,让大儿子主动让渡财产。

可是她没想过,就算齐正藤看在同胞血缘的分上让出一部分家产,原本是「自己的」财产方玉蝉肯舍得出去吗?方玉蝉比方氏所想的自私,方氏千方百计的打算根本是一场空。

小叔能亲过自己的丈夫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方玉蝉又不傻,怎么可能将自家的银子给了别人,姑姑是很亲,但能替她过日子吗?

这些方氏都没有想到,径自打着她的如意算盘。

「小姐,马车要不要再赶快点?我们把时辰都耽搁,到入了城天都暗了。」好像快下雨了。

穿着浅绿色比甲的曼丽丫头掀开绸缎垂穗窗帘,打量车外往后倒退的风景,以及瞧瞧外头的天候。

「你有事?」一道慵懒的软嗓轻扬。

春芽一怔,把头缩回。「没事。」

「那你急什么?」毛毛躁躁地,不如款冬沉稳。

「小姐,奴婢是怕你淋到雨,这天候变化无常,要是小姐受了风寒,奴婢们吃罪不起。」小姐就不怕淋成落汤鸡,日日与苦药为伍?

春芽的性子是坐不住,太跳脱了,她宁可用两条脚走路,也不愿一整天窝在哪儿也去不了的车内,她觉得闷。

「你认为小姐这马车会让你淋到雨?」杞人忧天。

旁的不敢说,光是用铁木打造的马车车身,再锋利的箭也穿不透,她还做了双层木板的改造,底下有透气的小孔,四面是坚硬无比的夹层,一遇到危险升起内板,遇着了拦路盗匪也无惧会攻上车,这可是攻不破的铜墙铁壁。

当然,她还做了防火功能,不怕火攻,车上还备有食物和饮水,以及被褥、衣裳等用品,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所以有了这辆马车,她们可以在里头待个十天半个月也无碍,天南地北四处遨游,逍遥赛神仙。

春芽被堵了嘴,小小不满的跺着脚。「小姐,奴婢是不想你上下马车时湿了一身,奴婢的好心成了驴肝肺了。」

小姐的嘴太可恨了,总说不过她。

「难道你不给小姐我打伞?」

「这……」她满脸沮丧,好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春芽,你也消停消停,就快到地头了,不要扰了小姐看书的兴致。」再忍也不过大半日。

「款冬姊……」马车真的走得太慢了。

「叫款冬娘也没用,你好好跟款冬学一学吧,瞧瞧人家多沉静,从一进马车就端坐着,没见她动过。」这才是一等丫头的风范,笑不露齿、坐不摇裙,静动皆宜。

肤白胜雪,指若春笋般鲜嫩,背靠着软枕的清妍女子斜着身子,半躺半坐的斜倚在铺上三层软被的坐垫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拈着红艳的樱桃,一口含着樱桃一边看书,神情悠闲得宛若在自个家里。

「小姐,奴婢只是知趣。」笑得含蓄的款冬低头咬断线头,一件绣着蝶恋花的胸衣完成,只不过……

说是胸衣并不妥当,它是两块布做成的罩子,罩住女子胸前……呃,那两块肉,上头一条带子绕过颈部吊着,后头是系带的,两头一拉紧,细带系于后,前面便托高了。

她们家小姐说这叫胸罩,又称内衣。

为了让自己更舒坦,罩衣下方还塞实了棉花,代替一种叫钢圈的东西,托在两块肉下头,使胸型更丰腴,更有看头。

「听听,多会说话,知情识趣,同样是小姐我的丫头,怎么差那么多。」她俩是差不多时期买进,前后差不了几日,可是两个人的情绪南辕北辙,一个喜静,一个好动。

「小姐,你干么拿我和款冬姊比……」一听到小姐的嫌弃,春芽急得快哭了,一张脸胀成紫红色。

「春芽,别把小姐的话当真,她开玩笑,逗你的。」一杯香气四溢的碧螺春往前一递,红泥小火炉上还炖着药膳。

党参红枣鸡,补血的。

「夏笙姊,你真好。」春芽抽着鼻子,一脸感动。

年长她两岁的夏笙笑着摸摸她的头,以示鼓舞。

和她们家小姐在一起要有非凡的定力,小姐那脑子不知装了什么东西,随时会蹦出让人哭笑不得的玩意儿,要被磨久了才知道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正理,小姐永远有新鲜事考验她们的耐性,她是被奴役已久的过来人。

「她好我不好?」当她的面搞小团体,太不应该了。

春芽打了个激灵,谄媚地替小姐将茶吹凉。「小姐更好,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景仰你、爱戴你,当你是心目中的佛塔,佛光普照,拯救万民,你是活菩萨。」

「咕,把这个嘴上抹蜜的家伙拉开,我这一身的鸡皮疙瘩呀!啧,全是她惹的。」

她抬起纤纤玉腿,作势要踢人。

噗吓的笑声一声连着一声,不知是谁的手伸出,将宝里宝气的春芽拉到一旁,那一脚踹了个空。

【第六章 不着痕迹探心意】

马车上坐了一主四婢,四个婢女分别是擅膳的夏笙、懂医术的秋岚、精女红、刺繍的款冬,以及擅于打探内宅私密事,和谁都合得来的小探子春芽,春夏秋冬四季全到齐了。

一个主子有这四个奴婢,那真是走遍天下无敌手,如鱼得水般快活,无论身在何处都有得力的下人服侍。

蓦地,马车骤地停下。

「陈四,你尿急了吗?」

车夫陈仲达,排行老四,人称陈四爷,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快刀手,擅使双刀,精拳脚功夫。

马车前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小姐,有人挡路。」

小姐很是不耐的翻白眼,「你是今天才出来混的吗?如果有人找麻烦就撞过去,你还怕撞不死人。」

「有三匹马。」三匹都是好马。

「那又怎样,你敢说你没吃过马肉?」他是皮痒了不成,看见人家的马儿就软了腿?

「是熟人。」而且很熟。

「熟人?」

就在不解之际,车外传来清朗的男子低哑的声音——

「车上可是苏家二小姐苏小小?」

一双灵慧的水眸闪着轻笑,胭脂红朱唇微勾。「不是。」

「你不是小小?」来者满是疑惑。

「本小姐姓苏名轻怜,阁下认错人了。」哪来的苏小小,那是陈年的老酱油,过时不卖。

「咦!真不是小小?」这辆马车明明眼熟得很,连车夫都是几年前见过的那一位……等等,不对,他记得小小是乳名,她有个很柔美的本名,似乎叫……轻怜!

马上的儿郎翻身下马,大笑着走向马车,他身后跟着的是学过两年拳脚功夫的小厮二条和安盛。

☆、第十四章

「小小,你怎么连我都捉弄,几年不见更顽皮了。」他连声招呼都不打,自来熟地掀开门帘。

「谁捉弄你了,我真的不是小小……啊!你是谁?」苏小小……不,苏轻怜大叫一声,将手中的书丢向「登徒子」脸上,准确无误的命中目标,那张错愕的脸很……好笑。

「你问我是谁?」捉着书,他满脸的慌张。

「陈四,你是死人不成,还没死就动动你快废掉的手脚,把这头猪给本小姐打下去。」她的马车是人人能攀的吗?回头得用烈酒拭上三回,再放上三天香花袪味。

陈四闻言,闷声低笑。「小姐,他是齐二少。」

苏轻怜的表情像吞了一只水蛭般的惊吓,「等一下,你再说一遍,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老眼昏花,你说他是谁?」

「齐二少,小姐的邻居。」他跟了小姐五年,一双识人无数的老眼还不至于出错,虽然藤少爷的模样有些变化。

「假的。」她不相信。

「真的。」可怜的小姐,受惊过度。

「他……他是那个走起路来全身的肉会抖的齐小胖?」她要去洗眼睛了,问问这世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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