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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榻前的帝女(婢倾天下之一)(41)



若是让心思缜密,容不下异己的皇后先一步得手,那么后果更不堪设想,皇宫内同时出现两位长相相似,眉间有著一模一样红痣的公主,恐怕会掀起惊滔骇浪,若是她够狠,极有可能会一个圈套接一个圈套地将和她对立的朝廷官员卷进伪公主风暴中,包含身为宰相的他父亲都将受到波及。

所以他不能再走错一步了,稍有疏忽便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地沦为他人巩固势力的棋子。

当年他不该让荷儿顶替公主入宫,如果公主在那场大火中「死去」,一切的危难将不会发生,他也不用在意公主是生是死,顶多日后的朝中布局有所变动罢了,都怪他抗拒不了荷儿的苦苦哀求与眼泪,他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只求她开心。

可是……一想到他所在乎的人若得知他派人追杀她誓死相护的公主,她能谅解他不得不的残忍吗?云破天不愿去深思,他只想著如何保全文若荷,在豺狼虎豹的环伺下,他必须心狠才能让她全身而退。

「是的,公子,属下必不辱厚望。」这一次他不会再低估对手,必将全力以赴,不负公子栽培。

「去吧!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虽然派人去查,但其实对方的身分他心里有数,无非就是也听说过观音面女诸葛传闻的皇后。

「是。」

黑衣人捂著手臂迅速离去,除非见到地上几滴鲜红的血,否则没人知晓有谁曾来过。

入夏了,午后的蝉声不断,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微风一吹像是大合鸣,互不相让的鸣唤夏暑的炎热,让宰相府后院更加热闹。

一滴汗珠从云破天额头滑落,他的汗是冷的,没有丝毫温意,望著庭院中垂垂老矣的百年白杨,他的心中只有烦躁的沉闷,以及无法言喻的愤怒,体内熊熊燃起的无明火让他想找某人麻烦。

他不痛快,别人也休想快意,要是那人肯配合他,不装疯卖傻地激怒他,或许他还会手下留情,给条后路,毕竟皇商家族掌握的权势大到难以想像,凤氏百年基业所累积的财富更是可观,想将其扳倒并不容易,他困不了那人多久。

思及此,云破天的思绪更为躁郁,没法安心的他信步走向后院的假山,一道仅一人可容身的小洞隐藏在假山内,他按下一圆形突出物向右旋转了一圈,细微的嘎W声骤起,假山内壁裂出一条缝,底下是两侧以夜明珠照亮的暗道。

往下一走,绕过几个必须弯腰而行的狭窄弯道,深褐色铁门赫然出现,两名尽忠的守卫在铁门外看守。

开了锁,推开铁门,里面是一间间分别隔开的牢房,一共有七间,他走向最里间,湿气重且有霉味的那一间。

「你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今儿个心情不错,想和你好好地聊一聊。」聊彼此的女人,云破天清冷的开口。

潮湿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发霉的稻草,脸上有伤、背后渗血的凤扬尘和衣躺在稻草堆上,气色虽不佳却噙著怡然自得的笑意,手里扳著发硬的窝窝头,一小口一小口和著清水吞咽,笑睨著云破天。

「如果不急著杀人的话,愿闻其详。」这里的吃食真粗糙,果然不适合养尊处优的他,他大爷胃口刁得很。

风扬尘早就查出云破天是公主的人,因此当他被以抗旨不从的名义押上原要载走向晚的轿子,最后来到的地方却是宰相府时,他半点也不觉得惊讶。

见他彷佛无事人般的谈笑风生,云破天方才压下的怒火又再一次被激发。「凤当家大概没料到你那位貌美如花的侍婢对你还真是有情有义,明知山有虎还冒险前来,奋不顾身地想与你生死相随,生不同衾死同穴,真叫人感动万分。」

「你对她做了什么?」微闭的凤眸倏地睁大,他的从容不见了,只剩焦虑。「你说我能做什么呢,不过派几十个人找她玩玩,有个叫木清的轻功不错,所以我让人在他腿上划了一剑,听说十之八九要残了吧!日后要人抬著走也挺辛苦的。」我看你还能忍到几时!云破天冷酷地想著该怎么折磨阶下囚的心志,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向晚呢?你伤著了她?」他手掌一使力,硬如石头的窝窝头被他捏成扁平,指印深陷。

「为什么不问她死了没,我可没打算留下她。」他笑著,冷冽残酷,像玩弄垂死老鼠的花猫。

见他如此,凤扬尘不生恼,反而镇定了下来,轻笑出声。「云太傅先前不是说过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坏参半,那也就是不好不坏喽!何况我还在阁下的『金屋』里,她若出了事,我还能在此做客吗?」

金屋藏娇,藏的是活生生的大男人,虽然不是娇滴滴的美人儿,他也是锦衣玉食供著的娇贵爷儿,算得上一「娇」,只是此娇非彼娇,差之甚大。

「你很聪明,非常狡猾多智,若不是你我想保护的人不同,我们会是很好的对手。」云破天冷声道,或是值得深交的朋友。

善于谋划,懂得藏锋,藉无能模样闪避各方权贵的招揽,能屈能伸,暗地里运筹帷幄,独掌大局,是个令人不得不佩服的人物,这个凤扬尘绝对不辱百年皇商家主之名。

可惜站错了边,和自己不是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否则若能与他联手,必是如虎添翼,纵横朝堂易如反掌。

「先说说你的坏消息吧!我这人没什么长处,就是承受力比别人强上一斗米,所以大家好意地唤我一声阿斗先生。」凤扬尘自我打趣著,凤眼媚如丝地直瞅著神色不佳的云破天,频送秋波。

把人激怒是一件有趣的事,虽然换来一阵好打,不过值得,愤怒使人失去理智,他便有机会反将一军。

「还能苦中作乐,看来你也不是不能吃苦的公子哥儿,你想听坏消息,我却不想顺你意,对你而言的好消息是她还活著,我的人失手了,没能让她做刀下亡魂,你得多当几日相府贵客。」留著他,是个饵,吸引飞蛾扑火。

「恭贺、恭贺,同喜、同喜呀!咱们还要相亲相爱再相处一段时日……」忽地一声闷哼,破空中传来鞭子挥落的声响,凤扬尘胸前污秽不堪的外袍裂开一条缝。

「你就是用这一招嘻皮笑脸瞒过所有人的耳目吧!真是高明,不过你最大的得意处也是你的错处,千不该万不该把身边的婢女推在最前头,那颗红痣有多显眼你岂会不知,观音面女诸葛的名气将她推向唯一死路。」若是没没无闻地隐身民间,当个寻常百姓,也许她还能活到寿终,享儿孙绕膝之福。

半坐起身,凤扬尘搔了搔痒,不以为意地一耸肩。「所以我后悔了,想把她疼如珍宝的捧在手掌心,盼著她能消消气,早日点头嫁我为妻,可惜我家向晚倔得很,不好取悦,如今我这头可疼了。」「你想娶她?」他一讶。

「智比诸葛,貌若天仙,内能持家,对外又是经商好手,学识丰富藏经纶,婀娜多姿美娇娘,这般才貌双全又知书达理的绝世佳人,我傻了才不娶,想不到吧,阿斗也是能扶上墙的。」他嘲笑云破天短视,目光如豆,美玉与沙砾分不清。

云破天面上一沉,怒色一现。「那就请你稳著点别惊慌失措,虽然我的人让她逃了,可是她也不见得能逃出生天,另一拨来路不明的蒙面人带走了她,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不见尸首他还是无法安心。

「什么?!她……她被带走了?」凤扬尘面上一惊,染上血的俊美面容冷意森寒。

「哼!落在皇后手中可不比死了好过,她折磨人的手段就连身经百战的大男人也胆寒不已,她不会让她死,只会让她活得生不如死。」后宫女人的心狠凶残,任何骇人听闻的招式都使得出来。

如果人真是皇后带走的,她的想法不难猜,八成是要先证实杜清浅的身分逼死荷儿,再让杜清浅「出意外」,好让华玉公主坐上皇太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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