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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连忙摇头,「不、不用补偿,我是想我往后可不可以不习这三百个大字,顶多每天写十个,这样以后就不怕风把纸吹走,风吹走我也能很快找回来,找不回来也能很快重写一遍,是不是挺好的?」
「好。」他冷着音说道。
「真的?」她喜出望外,只差没手舞足蹈。
「以后妳也不用吃太多饭,少写一字就少吃一口饭,自个儿算算妳该吃多少。」哼― 也退敢跟他讨价还价,活得不耐烦了。
「喔!我算… …」她当真傻呼呼地扳起指头,愈数脸愈白,连唇都颤抖了。
「… … 少爷,我一定会饿死。」
少爷是不是忘了,她是丫鬟,丫鬟不用练字,千金小姐才要学琴棋书画,丫鬟负责吃饭、伺候少爷,每天吃得饱饱让少爷有面子就好了。
狗瘦主人羞。这是她以前的主子说的,不是吗?
「饿死就饿死吧!我不差一个差点压死主子的丫鬟,况且妳要是饿死了,我想妳那丫鬟的丫鬟会乐意顶替妳的位置。」欧阳灵玉故意不理会她,「我想她给她爹办完丧事,再几天就能回府里伺候我了。」
前两天,他看在小猪仔的份上给了那叫简小乔的丫头二十两,足够让她厚葬她的爹,也说让她多守几天丧再回府无妨,要不小猪仔又要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看他,他会受不了。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富贵硬要买下人家的理由,说是能体会那块卖身葬父的牌子往前一放时,心中有多少的无奈… … 每回她难得说上正经事,都会让他心头莫名的有些泛疼。
「是吗?我又要换主子了啊… … 」富贵低呼一声,却难从脸上看到感伤和不舍,她仅是站起身,径自往门口走。
这些年,她时常一个主子换过一个主子,刚开始会很难过会掉泪,但后来就不会了… … 不是不掉泪,是学着不在主子面前掉。
每回她哭得眼眶红红的时候,主子们都会比她更难过,所以她要自己学着放开… … 尽管,这回从欧阳灵玉的口中说出,叫她心里更难受,好像都揪起来了… …
「哼,妳那什么态度?我跟妳说笑的妳也信了?我还没死,谁说妳能换主子的?」瞧她漫不经心的表情、转身就走的行为,好像有他无他都无关紧要,他就一股气闷在心上。突然,他非常不满意她眼底没有迷恋的神采,不满意他就只是她的主子,供她吃、供她住、供她脑满肠肥的三少爷。
「咦,少爷不是不要我了?」脚跟一旋,富贵走回榻前,低视趴着的主子。
「妳哪只耳朵听见我不要妳了?妳可别忘了,妳自个儿说要跟着我一辈子。」
可恶的丫头,记性差,忘性大。
最可恶的是,他竟然跟个丫鬟生起闷气了,他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记得,可那也要少爷愿意让我跟啊,若像我以前的主子那样… … 」她想起有一回运气比较不好,遇到的主子让她有些心寒,「说不定会把我卖了换米粮。」
「被卖… 」欧阳灵玉忽地胸口一窒,伸出哲白的手握住她略显粗糙的小手。
「我不是妳以前的主子。」
盯着被握住的手,富贵脸上微微闪过一丝红晕。「我知道,少爷还是少爷,没有经商失败或破产。」真奇怪,近来跟少爷靠得太近时,心老是跳得又急又快,有时又有些闷闷的,可平常也没事啊… … 她到底是怎么了?「妳在诅咒我一贫如洗吗?」
「什么是诅咒?」她还是望着握着自个儿手心的大掌,糟糕,咚!咚!咚的像在打鼓,愈打愈快,这是什么病征吗?
「妳!」她根本是傻妞一个,他白费唇舌对牛弹琴。「欧阳家的财富多到可以砸死妳,养妳这小猪仔绰绰有余,妳用不着担心。」
「好,我不担心,那个… … 少爷,我的手有点痛,你要不要先放开我?」她有点担心,心要是再这么跳下去,会不会死啊?
「哼!少爷肯捉住妳的手是妳的福气,妳倒觉得委屈了是不是?」他恼羞成怒地一甩,反倒甩痛了自个儿胳臂。
「不委屈、不委屈,少爷是富贵的福气。」她摇着头,就怕他又弄伤自己,到时候又拿这名目不给她饭吃。
「既然我是妳的福气,我说的话妳是一定得听的是吧,那三百字还多不多?」他坚持一定要她习字。
「很多… … 」
「唔,妳说什么?」他音一沉,冷眼以视。
「真的很多嘛!我… … 」她偷偷甩动发酸的手臂,苦着一张脸。「不多、不多,富贵熬夜就能写完。」
三百字耶,她的手会断掉啦。
「不只要写完,还要写得端正,别想随便鬼画符就想蒙混交差。」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富贵的双肩一垮,就着床头的矮凳一坐。「少爷,我只是个丫头,不必练字… … 」
「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想认识?」她常用羡慕的口气说他的人和名字一样的美,那欣羡的目光总叫他不忍,他才会想让她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要不他好好的让自己丫鬟字干么?
为了让她习字,他还拨出自己的书房,这时间他还得自己伺候自己,这小猪仔若还敢抱怨,他非扭断她颈子不可。「咦,我的名字?」她惊讶地拿起七横八竖的草纸,左右不分,上下颠倒的想瞧清楚上面的字迹。
「这个字是金,妳少了两点,人字头又歪了一大撇,想想妳爹若知晓妳连他的姓氏都不会写,肯定很伤心。」
「少爷,你再教我写一遍,我要阿爹对我笑。」原来这是金字,金富贵的金。
愣了一下,欧阳灵玉小心翼翼的啾了她一眼。「富贵… … 妳爹不是走了?」
「作梦呀!观音庙前卖杏仁饼的阿婆说多拜神多祈求,心诚则灵。」她现在有钱了,吃穿用度都是少爷给的,还有薪饷可拿,可以买香烛祭拜爹娘,让他们到她的梦里来。
摸着少爷送的新银袋,她笑得嘴都阖不拢,里头有好多好多银子,现在大约有十多两了吧,她从来没有这么有钱过,好开心喔。
他听得很不是滋味。「怎么别人说过的话妳记得一字不漏,我揪着妳耳朵,要妳塞进脑子里的话倒忘得一乾二净。」连随便一个管事说的都比他有用。「啊!那个 … 呃,少爷都用吼的,我只听见轰隆隆的打雷声… … 」她有用心听啦!可是都听不懂。「轰隆隆的打雷声… … 」无俦美颜黑了一半,两眼冒着火。「妳给我过来,我要扭断妳的颈子。」
一听要扭颈,她东闪西闪地。「不要啦!少爷,颈子断了就不能活,富贵以后一定会记住少爷所说的每一句话。」
「不许躲,脖子洗干净伸过来。」
「少… … 少爷,小心你的腰… 呀!又闪到了… … 」
扶着疼痛后腰,欧阳灵玉只能用狠狠的眼神瞪着傻笑不已的富贵,呻吟声提醒他今日的意外全是因她而起,等他腰好了之后,她就遭殃了。
虽然他很清楚,大多时候是他拿她没辙 …
窗外驻足一名面色沉重的男子,平坦的眉心微微隆起一座小山丘,忧心仲仲地凝望屋里的两人,那抹淡愁挥之不去。
「怎么偏偏是这丫头啊-- … 」欧阳灵云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是希望三弟喜欢富贵,但那是希望让富贵能留下来照顾他,让荫主的她给三弟带来福气,不致让三弟英年早逝。
但若是关乎男女之情的喜欢,可就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了!
第四章
「大哥刚是说替我定了一门亲事?」灵玉喝了口热茶,话说得和缓,表情也平静,但语尾轻扬,说明了他的不快。「你也二十有三了,是到了该成婚的年岁,我和你嫂子商量了一天,在诸多品貌皆佳的姑娘中择一女子,让你也能体会画眉之乐。」灵云委婉的说道。
为了早点断了灵玉跟富贵的情,他从问名、合婚到下聘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又用了三天不到的工夫便谈成一桩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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