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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越春吟脸上没有得势后的洋洋得意,反而是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心里没法踏实。
底下的龙椅初坐时是十分舒坦,可是坐久了却有一丝不自在,似乎垫着针毡一般,越坐越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她梦寐已久的帝位吗?为何真让她坐上去却没想像中的痛快,一天到晚防着身侧的人,唯恐生有二心。
她不知道谁是旧皇派人马,所以她把宫中的禁卫军全部换掉,宫女太监泰半也是新的,架空不少手握重兵的将军权限,使其无法兴兵作乱,肋皇姊复辟。
可是就算换上自己的人,她还是对他们的忠心存有质疑,如果可以为利诱所收买的亲信,也许哪一天一样会出卖她。
「你都已经是北越女皇了,还操什么心,北越清雪若能活着回宫也是旧皇,民心大失的她哪敢奢望重回帝位。」国舅爷取笑她的祀人忧天。
「舅舅,你做了什么,不是背着我私自下诏吧?」她草木皆兵的怀疑最疼她的母舅。
帝位太诱人了,只要有野心的人都不会放过。
「嗟!我能做什么,不就是替你铲除障碍,让你的眼中钉再也回不了宫。」她的存在绝对是一大阻碍,得尽早除掉。
果然。「你下了追杀令?」
他阴侧恻的笑了,眼神如狠辣的毒蛇。「没错,我要她陈屍荒郊,成为孤魂野鬼。」
「你……你……一定要她死吗?皇姊虽阻碍了我的登基路,但她一向待我很好……」即使明知她觊觎帝王宝座,仍一视同仁的照顾她们姊妹。
「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斩草必除根,她不死,难道你想死,逼宫篡位是死罪一条,你自个要想清楚。」烂泥敷下上墙,她欠缺帝王气势。
北越春吟神色一凛,多了决心。「舅舅说的没错,身为君王不能太过仁慈,要成气候便得心狠手辣,不容许一丝风险。」
她是北越女皇,无可取代的,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谁也休想将她从王位上拉下来,这张龙椅是属于她的,也将由她传给北越皇室子子孙孙。
「对,就是要有这样的王者气魄,不能有半丝怯弱,你要理直气壮的接受朝臣的跪拜,他们是你的子民,只能遵从你所颁布的诏令。」他不断灌输她为帝之道,勉励她要强硬,无形中,让依赖他的北越春吟听从他的指示,改变她诸多想法。
她挺仰起胸,傲气十足。「舅舅的教诲我牢记在心,江山是我的,我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不可再自称「我」,要称「朕」,北越的女皇。」就差一步了,北越将成为刘氏天下。
刘国舅是北越春吟之母,如今的容太妃之兄,刘氏一门位居高宫,周太后娘家是唯一能与其分庭抗礼的势力。
「我懂……呃,朕懂了,不过为免夜长梦多,朕决定下狠招,这一次朕绝对不会再心软。」若有人必须被牺牲,那个人绝不是她。
「哦!你想怎么做?」刘国舅颇为好奇的问道。
「我……朕耍亲自审问太后和云夫人,从她们口中逼问出皇姊的去向。」她们不可能不知道皇姊的藏匿处,两人是她最亲近的人。
终于有所行动的北越春吟不再有任何顾己心,为了巩固得来不易的帝位,她无视伦常的狠下心,她要永不动摇的地位。
决心一起,她便起身前往熙宁宫,身后跟着的是她一手训练的侍卫,以及仗势的刘国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现。
在北越春吟下马威的行动下,熙宁宫内服侍的宫女、太监被遣走不少,如今五根指头数得出来,一见女皇到来,他们纷纷跪地迎接,一脸惶恐的不敢抬起头。
「见到朕来为何不起身相迎?」北越春吟摆起女皇架子,态度倨傲。
正与云夫人下棋的周太后连瞧也不瞧她一眼,更为傲慢地软着声调,「没瞧见哀家在忙吗?穷嚷嚷个什么劲,容妃没教你规矩是吗?」
当她没见过大场面啊!带了大队人马想吓唬谁,果真只有仗势欺人的本事,没点王者气度。
「容太妃是朕的母妃,不许你对她不敬。」竟敢蔑视她,太过无礼。
「而哀家是先皇元配,容妃见了哀家还得下跪问安,你没请安先嚷嚷,有失皇室体统。」凭她,还不够格入她的眼。
「你……你……你是罪后,还敢用这种口气跟朕说话?」有罪之身不是该谦卑些,乞求宽恕?
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周蝉娟的皇家威仪只增不减,举手投足皆散发着母仪天下的气度,教人不自禁感觉矮上一阶。
北越春吟打小就惧怕这位高不可攀的长者,每回见她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都既恭且畏的不敢正视,怕从她眼里看见自己的污秽。
即使多年以后,那份惧意仍留在心中,就算她的嗓音又轻又软,可是依然教人心口一颤。
周太后一子离手,这才缓缓的螓首一偏,斜睨一眼。「我有没有罪只有先皇能论断,由不得你置喙。」
「我……朕是女皇,朕说你有罪便是有罪,不容你开脱。」
「敢称朕,胆子不小嘛!谁说你可以登天了,不就是池塘里一条小锦鲤,真当自己成了蛟龙呀!」鲤跃龙门还怕她跃不过去,跌成一条死鱼。
「朕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朕登基天经地义,倒是你周太后手段卑劣,以假乱真,企图颠覆大统,祸国殃民,不治你罪难服众心。」她先出言威恫,壮大信心。
周太后笑了,轻嗤一声,「无知的百姓和官员,被你的两面手法给愚弄了,哀家看你也不过尔尔,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你……少说废话,朕可以不治你欺君之罪,但要条件交换,老实的告诉我皇姊有谁可投靠,她会去哪里。」一个人不会平空消失,必有掩护之人。
她又笑了,神情甚为愉悦。「看来你还真是没用,造谣生事愚弄北越上下,结果我的清雪你却是一根寒毛也碰不着,两者才智可见一斑。」
「北越清雪不是你的,你并非她亲娘!」被激怒的北越春吟忍不住一吼。
周太后与雪夫人相视一笑,神态平静得不像阶下囚。「她是哀家养大的,喊十八年母后,她不是哀家的孩儿又是谁,你不也喊了她十多年的皇姊,感情亲得很。」
「你……」她气得说不出括来,却也没胆造次,怒掴先皇正妻。
「我说周太后,你就乖乖的跟我们合作,别自找苦吃,还给你一份尊重,是看在先皇的份上,要不然这座舒适的牢笼就要换成爬满老鼠的大牢。」她以为她还能摆谱吗?早是过街老鼠了。
周太后不语,摆明不屑。刘国舅是什么身份,也敢在她面前叫嚣。
倒是雪夫人开口了,「太后是何等尊贵,由得你放肆,先皇在世犹敬她三分,小小国舅却敢辱及皇室,你这是大不敬你知道吗?」
为了护卫女儿,软弱娘亲也会悍如猛狮。
「你……你这个……这个不忠不义的女人,竟敢冒犯皇亲国……」刘国舅被损得满脸涨红,气虚的耀武扬威。
「不忠不义是指你吧!真要论起辈份,我乃皇太祖嫔妃,春吟公主若还懂得孝道,当喊我一声皇奶奶,而你,不过是攀裙带关系的外人,我们北越皇族的家事几时由得你一个外人插手了。」
「外人」好重的一句话,打得刘国舅颜面无光,难再怒责他人的不是,不姓北越的他毫无官职在身,单是国舅头衔难以服众,皇家事务他确实干预不得。
一朝得势太得意忘形,他太自视是女皇的亲舅而肆无忌惮,完全没想过他与她血缘再亲也只是外姓人而已。
「不准辱骂朕的母舅,你们用偷天换日的伎俩瞒过诸臣耳目,将非纯正北越人的北越清雪拱上帝位,此罪非同小可,劝你们尽快招出同党,别一错再错,朕的耐性有限。」她一定要从她们口中取得皇姊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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