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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拾兰对惹恼了太子殿下感到不安,皇宫内院是他的家,要是一时起了恶念寻人晦气,她们想逃也无处可逃,成了瓮中鳖,手到擒来。
「太子不狠,狠的是皇后和国丈,他们才是做大事的人,太子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累积势力的名目,实则一点用处也没有。」朱心池满脸不屑,朝廷大事当闲话说。
「这话你是打哪听来的,千万不能被第三人听见,要谨防隔墙有耳,让人听了去可是要杀头的。」温拾兰一脸惊色,连忙看看左右有无窥探的人影。
却见好友漫不经心地咬着雪枣,口齿含糊。「我爹和大哥在书房说得起劲,不巧被我偷听到。」
「心心,听了也别外传,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大作文章,你、我两家可遭大难了,小则罢官,重则满门抄斩。」一想到人头落地的血腥样,她不禁打个寒颤。
「哎呀!怕什么,没见过像你这么小心翼翼的,有世子爷在,谁敢拿你开刀,他一狠起来可没人不怕的。」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晓得善用世子爷那座大靠山作威作福。
换成是她,准让云雪湘那疯女人跪下来替她洗脚,天天倒夜香,馊水伺候,整治得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别提那混蛋,一提我就来气,我和他切八段了,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到他。」
一说到老是不正经的乔翊,温拾兰秀雅瓜子脸拉得老长,气呼呼地噘着嘴。
「怎么,又吵架了,这回他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把你惹毛了?」朱心池一脸兴味的托着腮,兴致勃勃准备听些趣事。
「别一副看笑话的样子,这次我绝对跟他翻脸,你们谁也不许说情,我生气了。」她鼓起腮帮子,虎着脸闹起小性子。
朱心池见状,不安慰反而大笑,以指戳她面颊。「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要光说不练,我等着看你自食其言。」
好友要是放得下就不会老是被气得跳脚,每每一撂下狠话又先软了心,只要世子爷嘻皮笑脸地缠着她胡闹,她马上把种种恩怨抛诸脑后,开心地接受他的求和。
就像两个闹别扭的孩子,吵一架,闹一闹就没事了,纵使前一刻把人恨上了,转个身喝两口凉水,再大的怒气也消了,船过水无痕,让看得着急的人一头雾水,唯恐他俩真的打起来。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世子爷让她的多,不然连大内高手一般的刺客都近不了身的他,岂会被仅会耍几下花拳绣腿的她次次打个正着,把京城女子痴恋不已的俊颜打成泡水的面龟。
「嘲笑我是你唯一的乐趣是不是,你根本不是我无话不说的手帕交,你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哼!呵她痒,看她还笑不笑。
「小心!小心……咯咯……小心你的脚,若是再流血,你的世子爷可要心疼死。」她边笑边闪,不忘护住好友上了药裹上纱布的伤脚。
「胡说什么,这点小伤他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说不定还会笑我娇贵,随便挖一团乌漆抹黑的泥青把我的脚抹得乱七八糟。」他这人最胡来,不看场合,不看有没有人瞧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性得很。
「可他用得都是上好的伤药,连御药房都不见得有,他对你是放在心上,没瞧见他对旁的人多留一分心。」
偏偏人是胡涂的,明明摆在眼前的事都看不透,枉费自幼有「神童」之称,越活越回去,一腔情意全当成儿时情谊,眼盲心瞎。
想起嬉笑怒骂皆由人的那个人,面带红晕的温拾兰为之失落。「说好了不提他,怎么又绕到他身上,你这些天闷着,找不到好话题可聊了?」
朱心池嗤哼一声,用鼻孔睨人。「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死心眼的傻瓜,谁看不出来你心里藏了哪个人,我不常来开导开导你,不就钻入死胡同里出不来。」
姊妹淘是干什么的,就为了吐吐苦水,好的坏的一手包,有泪一起流,开心不寂寞,该骂的尽情骂,该怨的放胆怨,不论欢喜或哀伤共同承担。
「说得好似庙里的菩萨,真当坐莲就成佛了,自夸两句美得很咧!」她面颊微红,打趣好友。
「不是佛祖也不远了,我佛心常存……」蓦地,朱心池一顿,眸子睁得圆亮。
「啊!惨了,我本来进宫是要知会你一声,世子爷今日离京,少则一月,多则两月才会回京。」
「什么,你居然把这种天大的事掖着,你脑袋瓜子装得是什么呀!」乍闻乔翊出京的消息,温拾兰慌乱地急于起身,浑然忘却受伤的脚不好使力。
「哎哟!我的姑奶奶,别急、别急,小心你的脚呀!真想让它废了不成。」
才说要断得干干净净,老死不相往来,这会儿倒是心急了,浑然忘了脚伤一事。
把好友的慌忙看在眼里,真教朱心池为她捏一把冷汗,不免要嘀咕两句,这些年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哪里瞒得过近亲好友,除了那个杀千刀的世子爷外,她还能惦记着谁,魂儿都飞到人家身上去,拉也拉不回来。
「我得去送他,不然他回京后准跟我闹,怪我无情无义,狼心狗肺……」她边念着边拖着腿,急急忙忙往外冲。
「好,我扶着你,别把自个儿颠着。春柳、碧竹快来扶扶你们主子,绿云、银妹去备车,咱们坐马车去才赶得快。」
屋外的几个丫鬟一听见朱小姐的召唤,便有条不紊的动起来,着翠竹纹洒花织锦裙的春柳搀扶主子的左侧,一片黄菊绣金压花裙的碧竹则到另一侧,一左一右细心地照顾她们家小姐。
绿云跑到尚仪局向吴娘娘要出宫腰牌,银妹较笨,不善口舌,因此只能到宫门口请侍卫大哥备车,以世子令牌恳请放行。
一般司乐临时有急事出宫规矩甚多,除非家中有急病不得不回去见最后一面,否则十之八九不被允许,上呈到最高层还是一样被驳回。
但是后台硬就另当别论了,先别说朱心池的父亲是兵部尚书朱大人,她的兄长朱子仪官任刑部侍郎,光是温拾兰背后有乔翊那尊大佛撑腰,谁敢说一句不。
很快地,四匹高大骏马拉的华盖马车奔驰在官道上,一路向南到了城南口,背脊骨挺直的守城将士巍巍站立,来回巡视进出城的百姓,看是否有无可疑人士混入天子脚下。
眼前一花,尘土飞扬,还来不及眨眼,一辆挂中宫灯的马车呼啸而去,留下杂乱的马蹄印。
「啊!你看,五里坡,我哥说他们一班朋友要在这里为他们饯行……」她什么都不行,唯有听壁脚的功夫练到炉火纯青。
朱心池自豪有当细作的天分,从没被捉到过。
「看到了、看到了,你瞧,他们一行不就在老槐树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不过是皇命在身嘛,为皇上办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有必要搞得这么大场面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她绝没料到心中的一阵感慨竟然成真,乔翊与温拾兰下一次再碰面时已出了极大的变故,令人措手不及。
「哟!瞧瞧是谁来了,赶得这么急是想见哪个情郎,替哥哥我引见引见。」
朱子仪一声吆喝,引来众人注目。
「哥,滚开啦!别挡路,兰她伤了脚,走路不索利,你不要挡着我们下车。」
呿!爱凑热闹。
「什么,小兰伤了?」
一听见温拾兰受伤,正要上马的乔翊脸色一变,身形极快地一移,咻地如箭射,冲到她面前。
「没……没事啦!你不用大惊小怪,一个小伤口而已……」温拾兰缩着脚,不让他办案似的摸来摸去。
「谁干的?」他阴着脸,语气冷如寒霜。
他不问怎么回事,一句话点出重点,因为他知晓她有多在意跳舞的脚,连碰都不许别人多碰一下,断无可能弄伤它。
「什么谁干的,只是不小心踩到尖石子……」她有心掩饰,不希望牵扯上其他人,造成宫闱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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