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铭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放下手，对着镜头挑眉梢，薄笑间露出唇边的一颗尖尖的犬牙。

“没有不满意。”

“我特别满意。就喜欢你对着我色咪咪的样子。”他注视她，吊儿郎当地说。

唐灵无言以对，放在膝盖上的手捏紧又松开，“…”

别说，这话听着，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安静了一会。

许是房间里凉，刺铭把掸在肩头搽过头发的湿毛巾扔到了一边，起身从抽屉里拿了条新的，漫不经心地擦拭黑发。

他问：“你今天怎么提前打电话了，心情不好？”

唐灵还沉浸在刚刚的话题里，一时换了个画风，她生硬说，“没啊，就刷wb看到点儿东西，不太高兴，就想给你打电话了。”

刺铭：“什么东西？骂你的？”

唐灵支吾：“嗯…”

唐灵其实不太愿意让自己的朋友和家人看见这些骂她的恶评，因为怕他们会担心，愤怒，或是产生负面情绪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另一方面，唐灵也不愿意让对自己有期望的熟人，看见自己“不那么完美”的一面，被骂被黑被喷，负评黑料一大堆。

她想让他们看见的，是自己光明璀璨，被人喜爱簇拥的样子，没有那么多的阴暗的灰色地带，只有鲜花掌声和数不清的赞扬。

刺铭语气散漫中带冷意地问：“他们说你什么了？”

唐灵冷冷地闷笑，“说我跳舞烂，说我整容脸，胸也隆过，还说我丑。”

刺铭滞了几秒，安慰她，“他们嫉妒你呢，别气。”

立式小镜与粉红闹钟肩并肩摆在一块，唐灵移眼和镜中的自己面面相觑无言。她一厘米一厘米地观察着自己的脸。

好片刻后，她缓半拍地摆回视线，盯着他，有点认真地问：“…哎，我的脸真的很像整过的吗？”

“有那么不自然吗？”

刺铭对着镜头，微挑下巴，“你凑近点，我看看。”

唐灵顿住一两秒。毕竟不属于调情行列的要求，她没像平常一样摆冷脸，耍傲娇。

而是很听话地从手机架上拿下手机，怼到脸前五厘米远的地方。

刺铭看着她正色的表情，无限放大在镜头前的浓睫黑瞳，削脸高鼻。

她好正经，看来是真难受了。

刺铭憋笑不止，捏着耳廓，懒懒地一一分析，“你脸太尖了，然后鼻子太挺，皮肤太白，眼睛也过大了点。”

“乍一看就是张绝世大美女的脸，祸国殃民那种。”

唐灵啧了一声，她问东，他答西，“我是问你，像不像整过的。”

刺铭收了笑，斜开眼睛从床头柜的最后一层抽屉里拿出一包烟，“不知道，没亲眼见过整容脸，反正你的脸特别像电脑cg修过的，不像真人。”

唐灵：“就是有点假是吧？”

刺铭动作自然地单手撬开烟盒，捏出一根烟含在唇间，深蓝色的烟管细长。

他抓了抓头顶半湿的碎发，懒声说：“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是美得有点假，不像真人。”像小妖精。

唐灵强撑的一口气忽地泄了出来，她趴在桌子上，念念叨叨，“看来他们那些评论，也不是无稽之谈，还是我这张脸…果然是有点问题。”

刺铭点燃烟，吸了一口后夹在指间，“是有问题，太好看了。”

唐灵撑起脑袋，看着屏幕中的他，“你第一眼见我也是这样想的吗？”

刺铭无一秒停顿地答，语调平淡自然，“是啊。”

唐灵：“我听说你喜欢清纯的，以前的女朋友也都是那种。”

怎么扯这儿了？

刺铭喉结微微滚动，像做过错事被她算旧账一般闭口不提那些过去事的细节如何…其实他也忘得差不多了。

他只冷冷撇一句，“那是以前。”

唐灵：“行吧，那你第一眼看见我，就觉得好看是吧，还有别的感觉吗？除了好看，社会姐。”

犹记得，他上回说起初见她的第一感受，就三个字，社会姐。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唐灵心存好奇地再一次问起，想听到他正经点的回答，或者是对她外表颜值的第一感受。好让她去判断下，那些网友究竟是红眼病，还是说的真心话。

刺铭：“我第一眼其实看见的是腿，你当时不穿个黑丝袜嘛。”

“第一感觉，腿挺好看，黑丝…也挺骚的。”

唐灵秀眉一横，提醒他，“喂喂喂，注意你的用词。”

刺铭咬着烟管，词句含糊却带野劲儿，“我这不跟你说话嘛。”

男女朋友，他又混惯了。

用词过点，其实也没啥。

唐灵无奈地把后半段对他的谴责咽下喉管，问：“那然后呢？”

刺铭：“然后就看到脸了，特漂亮，只看脸比片里全露的还带劲儿。”

唐灵皱紧眉，“你第一眼看见我就想这种事？”

刺铭回过神来，看到她的表情。

他顿时偏开脸，在心中忏悔了几句自己的不知度，转着调子解释说，“不是，后来想的。”

“应该是，你丝袜破了那天晚上。”

他说着。

烟管就卡在食指与中指间，灰白色的烟灰一小截一小截往下跌，他完全没在意，放下手后，眼睛也一瞬不瞬盯着她。

唐灵没理会他的糊弄之词。她眉间的结依旧拧着，继续道，“那不就是认识第一天吗？龌蹉鬼…而且你还看片，现在还抽烟，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戒了，戒了我才亲你的。”

她说了好大一通话，桩桩件件都是热恋的情侣间，值得拎出来细细追究的错。

刺铭抿唇，“……”

他心道：惹祸了啊。

唐灵娇娇地怒声，“狗东西。”

刺铭看着她安静片刻。

他呼一口烟，把才燃了三分之一的烟管按灭，利落地丢进烟灰缸里。

而后，举着手机，起身就走，眼里目的明确，像要去什么地方。

唐灵：“…你干嘛？”

刺铭：“热，去洗澡。”

唐灵：“哈？”

刚才不是洗过了吗？

刺铭冷然不语，“…”

如果。

接下来的这段视频做成平台直播，那么直播间配的文案就应该是…给女朋友赔罪解气用之俊男全果洗澡直播，

第二弹！！！

——

心动不已出道纪的最终舞台与学校的期中考试是前后脚。

唐灵刚考完最后一门试，出了学校就打了的士，紧赶慢赶到了电视台门前。

高大耸立的建筑物和电视台的标牌伫立在广场中心。比彗星娱乐公司还要气派几分。

她看着手机，低头走路。

距离赛前的采访只有不到五分钟，室友的消息像连环炮弹一枚一枚隔着手机屏幕朝她轰炸过来。

——快点快点，导演组又在催我们了。

——你到哪里了？采访还要化妆的，快点快点～

——你进大楼没？唐灵。

——伊尔她们都采完了，要到我们了。陈导好凶的，你快点，用跑的！

急迫的情绪成功地钻破屏幕，抵达唐灵的脑内神经。

她情不自禁地就开始小跑，胡乱把手机往身后的书包夹层里塞。

如此分秒必争的紧急时刻，她都要走到一楼大厅的电梯间门口了，一个穿着潦草，打扮极像钓鱼佬的中年大叔拦在她斜前方。

先是递出一张白色的名片卡，接着看着她，用别扭的中文和语病繁多的语法结构，絮絮叨叨说着，“窝…是…韩国df公司的…星探…”

“您可以…收下这张名片，握们认为您很符合…我们在找的人…您可以考虑…来我们公司做…练习的学生…我们想推出一个…世界级的女团…您长相，都符合我们的期望…”

唐灵碍着礼貌，也没好直接推开他往前走。

她只好接过那张卡，在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内容的情况下，唐灵不知所谓地对着他说了几声，“知道了，知道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