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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自吹自擂了,脸皮真厚。”笑着说完,她脸色一暗。唉,刀剑无眼,他又是只会摇笔杆的文人,要她不担心真的很难。
“你把自己照顾好了我才安心,不要让我在守城时还时时刻刻惦记你的安危。”他最放不下的人便是她。
她眼眶泛红,点头道:“嗯!”
“别哭,忍着,别让孩子一出生就变成爱哭包。我跟你说一遍,你要听仔细了,咱们后院的假山底下有个地道,你把笋状的尖石向左转三圈,便会露出往下的阶梯——”
“咱们家有地道?!”他什么时候弄的,为何她毫不知情?
看着她吃惊的神情,齐亚林好笑地揉揉她柔顺青丝,“你私下买宅子的事我早已知晓,是我让人替你办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京城这地方到处是贵人,我想得深,便让人事先挖了条地道,再使人搬些泥块石头弄成假山的模样掩盖在地道上头,不让人轻易发觉。”
“还有,地道尽头我弄了个和我们屋子差不多大小的歇脚处,有床、被褥,旁边还做了个小隔间盥洗用,有个竹管连接上头的水源,你不用担心无水可用,然后……”
“然后?”云傲月瞪着眼,气恼他瞒了她这么多事。
“别气,别气,我的好月儿,说完最后一件事我就走。床靠墙的那一头有个暗门,稍微用力,一推就开,那边也有一条地道直通苏万里那里,你若遇到危险或想打探消息,就派人从那边进出,把苏宅当自家宅子用,不用客气。”本来那也是他的,是她出面买五进大宅时他一并买下的,狡兔三窟嘛。
她惊愕得久久说不出话来,肚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才回过神,“他……他也是太子的人?”
他讪笑,“算吧!”
“你、你们……”为了瞒她,也太辛苦了。
“大人,太子在催了,说您再不赶紧出门,还粘着娘子,他便要直接派人来把您拉出去。”李新硬着头皮开口说完连忙退到一旁,全身僵硬着不敢大口喘气。
他现在已经不是随从,升官了,是三等带刀侍卫,体形壮硕,腰上配了把刀。
“催什么催,男人不粘着娘子要我去贴墙吗?太子没人性,不许学。”齐亚林对待下属冷然严厉,但一转到妻子面前,立时温柔似水,“我去去就来,不会太久,李新就留给你使唤。”
云傲月摇头,“不行,让他跟着你,你是我和孩子的支柱,你不能有事,他长得这般魁梧,能帮你挡几刀。”
闻此言的李新差点一头撞向墙,他在心里流泪,哀叹自家夫人的狠心,人长得壮就该挨刀吗?
不过大人有难,他当然义不容辞的以身相护,即使一死也在所不辞。
“傲月……”齐亚林不舍地叹了一口气。
“李新,顾好你家大人,他若少一根寒毛,我唯你是问。”大敌当前,儿女私情就此搁下。
“是。”李新腰杆子一挺,回答宏亮。
一见两人大步离去的背影,云傲月忍了许久的眼泪无声滑落,滴湿了衣襟,透入她的心。
原来这就是送情郎出征的感受,她觉得好难过,难过到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她的心,令她快喘不过气。
“夫人,别伤心了,小心伤到腹中的孩儿。”心里也不好受的绿腰轻声安抚。
“是呀,夫人,心绪波动别太大,不顾大的也要顾着小的呀!大人临走前还要您顾好自个,夫人可不能让大人不安心。”回波跟着安抚,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隆起的肚子,唯恐胎儿提早蹦出来。
两个丫头轮番安抚,心气顺了的云傲月这才止住泪水,但心头还是七上八下,没法全然放下。
那是她的丈夫,虽然明知他将来会是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可谁能料到他会不会受伤、出事什么的,人不会总是一帆风顺,多少得付出点代价,身为妻子的哪能不忧心自己的男人。
“我胸口闷得慌,无法当没事人似的闲坐,你们说,他骗了我这么多年,口风紧得一点也不漏,要不是到了紧要关头,他还瞒着我,真是……我有那么不经事吗?”他还当她是小姑娘宠着,能不让她沾手的事,他都自个摆平了。
她这个妻子做得太不尽责了,除了制药外,她几乎什么事也没往心上放,一心惦记着他三十三岁那年的急症。
“夫人是关心则乱,大人也是为了您着想,您好他才能好,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大人待您更好的人,奴婢打小就服侍您,大人的好不用奴婢一一细数,想必夫人比奴婢更清楚。”说不羡慕是骗人的,绿腰不求将来的良人有齐亚林一半的好,只要十分之一就心满意足了。
听着丫头的劝,云傲月苦笑着挥挥手,“罢了,多想无益,你们谁去把青玉接来,她的男人守着我的男人,我得替她的男人守着她,她的月分也不小了,可别出事。”
“是。”她的男人、我的男人绕口的像在绕口令,两个丫头听得都笑了,曲膝一应。
回波资历较浅,由二等丫头升大丫头的她刚满十六,便由她走出屋外吩咐人去接青玉。
一会儿,被一位婆子扶着的青玉走了进来,她的肚子大得让所有人惊得差点要叫祖宗,七个月大的身孕竟不比云傲月的小到哪去,步履蹒跚,一副快生的模样。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吃多了吧?胎儿太大不好生,容易造成难产。
青玉笑着让服侍的婆子抹去额上的汗,眼神温柔,手轻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大夫说这是双胎,里面装了两个。”
原来是两个娃,众人松了口气。
“怎么没人告诉我?”孕妇的气性大,云傲月知道大家有事瞒着她,顿时恼得发起脾气。
“夫人是要做大事的人,哪能为奴婢这点小事操心,就是家里没人闷得慌,李新就替我买个人侍候,这是杨婆子,人挺好的,不会煮一手好汤。”汤水喝多了,人就有点发福,青玉自己也挺苦恼。
杨婆子显然被教过,屈身向主子的主子一福身。
“肯定是那家伙让你们不许声张是不是,他老是把我当没长大的小姑娘护着,也不想想我都快当娘了,事事一手揽下也不嫌累,早晚累得他未老先衰。”她是担心齐亚林身子吃不消,忍不住要抱怨两句。
在场的丫头、婆想着,夫人真是太好命了,发到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齐大人这样的夫君,她是捡到宝了。
青玉笑道:“夫人这是说来让我们羡慕的吗?谁不知道齐大人拿夫人当眼珠子看待,一刻也不错眼的,你就安心的享福,等大人来日给您挣个诰命。”她家小姐也出头了。
听着外面的风声,云傲月试着不做多想,“你们大人说了,这段时日外头不太平静,赶雪买粮食、养、柴火什么的先放着,免得到时候街上戒严出不去。”
“是的,夫人。”
一群人急匆匆的出门购粮和一些民生用品,连自家药铺的药材也搬回一大半,有备无患。家里有两个大肚
婆,要用的东西更多,宁可买多了也不能少这、少那的造成不便。
主家有钱就是好,下人也跟着受惠,一口气买足了一年的分量,就算城外打得再久也不愁无粮可食。
这一打就打了三天,连城内的百姓都听见震耳欲聋的喊声,巨木撞击城门的巨响也一声声撞进他们心慌意乱的心中。
正如云傲月所言,这几日的情势太过紧迫,城里那些个闲汉、不学无术的市井流氓纷纷趁火打劫,闯了几间人少的铺子,大商号有请护院顾着,他们只能抢抢小铺子,把原本已经乱成一锅粥的百姓吓得如惊弓之鸟,人心惶惶。
皇上下令戒严,派出禁卫军净空街道,明令如无手令或特殊理由,一律不许在街上走动。
禁令一下,京城里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升高,家户户闭门户,人们也不出门,就待在家里坐困愁城,唉声叹气地讨论何时才能解禁。不干活就没银子,没银子日子就过不下去,百姓愁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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