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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她在忿然,被她们母女俩视为很好骗的云傲月也正在扭转劣势。
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已经在进行,与未来的首辅大人打好关系,化仇恨为和气;第二件事便是她的祖母,这座大靠山不可动摇,她要自家祖母多活几年。
“你这皮猴又想从我这儿淘弄什么好东西?每次一瞧见你准没好事,是来讨要我的压箱底是吧!我这儿孙福还没享到,先招来自家养的老鼠,搬金又搬银的想掏空我的老底……”状似抱怨的云老夫人笑得眉眼都往上弯,像是那弯弯的月儿。
“祖母,您这话说得小月儿想喊冤了,您自个说说白凤养生丸好不好用,瞧瞧您这些时日的脸色多滋润,面皮光润,细纹都减少了,猛一看哪是我祖母,分明是风姿招摇的美娘子,叫我一瞧就迷糊了,您把我祖母藏哪去了?”
真要哄人,云傲月简直是天生的好手,一张口,那些腻死人的好听话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倒得人舒心快活,云老夫人还在的八颗白牙禁不住的朝外绷,笑得止都止不住。
瞧云老夫人多开心呀!笑到冒泪光了,昔日黯沉的手背如今多了光泽,轻拍着椅靠,直喊着小顽猴、顽皮猴儿。
云老夫人身后的杨嬷嬷也在抹泪,一方面是被逗笑的,一方面是为了侍候了三十年的云老夫人高兴。小小姐成熟懂事多了,不再像以前那般胡闹蛮横,老夫人终于可以安心了,不用担心她性子直,轻易遭人哄骗。
“呵呵……你还调侃起你祖母了,什么美娘子,真想羞得我不敢出门呀!你这强丫头的嘴什么话都敢讲,也不怕外人听见了笑话。”真是长大了,能明事理了,没枉费她疼她一场,打小在琼汤玉液中泡大的。
“就美呗,实话还怕人听呀!嬷嬷、银翘姊姊,你们说我说得在不在理,祖母明明就年轻了二十来岁,我娘还在的话也就祖母那俏模样,谁说我说错话了。”她言词夸张,靠在云老夫人大腿旁,搬了张小凳就坐得没个正。
“是是是,老夫人看来是老来俏,上了年纪反而更俊俏,我瞧不只年轻二十来岁,都快成了小姑娘,哎呀!我的眼都闪瞎了,莫非是九天遥池仙子下凡来?”杨嬷嬷笑得脸上面皮都打花褶子了,不遗余力地哄着跟了半辈子的主子。
杨嬷嬷原本就是云老夫人身边的丫头,到了年纪后就被云老夫人配给庄子上会做事的庄头长子,两夫妻和和美美的,倒也美满,生有三子一女都住在庄头,跟着干些招工、点粮的活,事少钱多离家近,不受拘束。
只是杨嬷嬷是个闲不住的人,又来求云老夫人给她事做,因此宜春院多了个管事嬷嬷,白日来上工,晚了就回家,不耽误家里的事也有活干,她两边跑倒也干得起劲。
十年前她丈夫不小心摔断腿,不能接庄头的差事,云老夫人便开恩接他进府,让他管管马车出行,瘸了一条腿的他没让人失望,虽然走得慢些,还是能将手头上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不出一丝纰漏。
“你这老货,怎么就顺着她的话,也不臊人。”还小姑娘呢!能年轻个十岁就是她的福气了。
“老夫人,杨嬷嬷这话可不是哄您,您瞧过镜子没,红光满面,精神饱足,连惯常的腰酸背疼都没了,这岂不是返老还童的迹象!小姐的孝心真叫奴婢们羡慕。”丫头银翘说得含蓄,她不添油加醋,只道实情。
云老夫人听她一说,伸伸胳臂、扶了扶腰,十分惊讶。她才吃了几日的白凤养生丸,总是治不好的老毛病似乎就不药而癒了,整个筋骨松软,不像以往硬绷绷得硌人。真是那小丸子的疗效?
她看向云傲月的神情更柔和了,眼底的笑意浓了几分。
“皮猴都成仙了,长了本事,祖母这身老骨头被你整治得脱胎换骨,哪天真成了小姑娘别太惊讶。”云老夫人取笑着,但也有几许赞许的意思在里面,孙女近日来的表现让她很满意。
哄人哄得成精的云傲月眯眼笑着,握着云老夫人斑点渐淡的手往面上贴,“小月儿那儿还有几身未穿过的新衣,就大方的送给祖母您,我不心疼,您穿着好看。”
云老夫人又笑了,轻握她莹白小手,“还不心疼,颦起的眉头都快夹死蚊子了,你不心疼祖母替你心疼。”穿起小姑娘的衣裙还像话吗!不伦不类,她脸皮薄,丢人现眼的事她可做不出来,人老要服老。
云老夫人对自家孙女的疼宠只多不少,看着她的眼神有欣慰和欢喜,更加舍不得她嫁人。
“招赘”两个字无来由地浮现心头,她想起前头媳妇聊过此事,原则上她是同意的,但是想到凡事精于算计的贺氏以及贺氏所生的一子一女,她目光瞬间冷了一下。
她不喜欢贺氏,和齐云娘的敦厚性子一比,贺氏的心眼多了不只三倍,还没进门就勾搭上她的长子,未婚先有孕,平日尽做些表面功夫,看似恭顺每日问安,但有没有那份心她一目了然,全是装出来的。
庶女的出身让贺氏低人一等,惯以装假做虚地来讨好别人,她在侯府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有强势的嫡母压着,她想找户好人家并不容易,难怪她要豁出去给自己找条活路。
云傲月摇头,“真不心疼,小月儿有的都是祖母给的,您家孙女自个有个小金库,还馋那些小东西吗?祖母喜欢就全拿去,我再做新的,咱们家不缺银子,把衣铺子买下都成。”
云老夫人佯装恍然大悟地一点她眉头,“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是想做新衣服了,缺了多少,祖母给你。”
要银子来了,这皮猴,拐弯抹角的献殷勤,还不是手头上没钱了,想来她这借借东风。
云傲月笑得娇俏,“是缺了点,不过不是买衣置妆,而是想买些药材来琢磨,多给祖母做些白凤养生丸,让祖母能寿比彭祖,天天陪着小月儿,成为比谁都长寿的老寿君。”
“听听,来挖我银子还一堆大道理,听了不给还不行,她就是个来打劫的小土匪!”真的会想了,能认认真真的做一件事,而不是整日撒野疯玩,看谁都不顺眼。
杨嬷嬷笑道:“老夫人,这是小小姐的孝心,您该宽慰,您想天底下有几家的孙女会念着老祖母,给您老弄什么养生滋补的药丸子,老奴瞧了都眼热。”她是真的羡慕老夫人养了个好孙女,没白养她,羔羊都会跪乳,人还不如畜牲吗?
云傲月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这话说得真是太对了,杨嬷嬷真是小月儿的知己。祖母,我这是孝顺,您不能给我乱冠罪名,我不是来打劫的,是来尽当孙女的孝道。”
云老夫人笑得肚子都疼了,拍着椅靠的手红了一片,“还知己呢!一搭一唱唱双簧似的,银子要不要?”
“要。”她大声一应,一点也不害臊。
“瞧,这才是大实话,之前说的都是虚的,只有银子最老实,不会骗人。”还想在她老婆子眼皮子底下搞花招,太生嫩了。
云傲月不平的一嘟嘴,“祖母冤枉人,小月儿是真的为祖母着想,您能长命百岁就是我的福气,小月儿的亲娘没了,就您这座大靠山,您不让我靠,叫我靠谁去,您是我亲祖母。”
听了这么多话,就这些话让她感伤。云老夫人的眼眶有些湿润,“好,祖母给你靠,没等你活到祖母这岁数,祖母怎么也不肯合眼,就宠着你一人,把你宠上天好不好?”若前头媳妇生的那孩子没夭折,能活下来,小月儿也有个亲弟弟可依靠,可惜是个福薄的,来到世间三日便没气了。
“有宠就好,不用宠上天,要是下不来该如何是好,祖母,小月儿怕高。”她将头枕在自家祖母腿上,做着小儿娇态。自从她进入临川侯府后,见到祖母的次数竟寥寥可数。
回想着重生前的过去,云傲月觉得自己很不孝,祖母死时她被朱月婵拘着不许出门,所以想奔丧也去不成,只能在府里闹着,闹到朱月婵火了,把她关在屋里三天不给吃喝,等她能出屋走动时已饿得两腿发软,走也走不动,而祖母则不知是由谁出面草草收埋,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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