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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牌丫鬟(27)



为爹的不肖、花心,儿子也跟着有样学样,背弃誓约,找个不像样的丫鬟就想把她的蝉儿排挤掉,也不想想蝉儿的容貌可比那丫鬟强多了。

「我……」他哪里不长进?段正疑想。

「不用解释了,你该把父亲的架子端出来,强迫他娶我的蝉儿。」杜夫人说完,大哭一声,连屋梁上一只迷路的蝙蝠,都被她的哭声震落。

段正为难地说:「儿女有儿女的想法,不是当爹的说了算,而且他都有了意中人,我怎好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

当年他若早点遇上莞莞,就不会娶天愁的娘进门。如今儿子心有所爱,他当然不会去拆散他们,何况他所锺爱的女子是大家眼中的「神」——紫袖。想到紫袖平时不发火还好,一发火连他也怕得躲进被窝里抱老婆。

杜夫人又哭诉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你辜负了大姐,现在你又让愁儿辜负我女儿,你是存心想逼死蝉儿,像当年逼死大姐一样。」

逼……逼死?!她说话太夸张了吧!段正自认对元配妻子他是愧疚在心,所以她死后这些年,也没把莞莞扶正,为的不就留给她一个正妻牌位。

苏莞莞实在听不下去而很想逃回兰园避灾,心想全怪她没用的夫婿,硬拉着她来陪死。她好声地劝着,「杜夫人,你言重了,相公……」

杜夫人打断她的话直骂,「贱女人,你害死了我大姐,强占了她的夫婿,还有脸相公相公地叫,你的相公是抢来的。」

见苏莞莞脸色微黯,噤口不语,段正心疼地拍拍她的手。「好歹她是我的妻子,口下留点德。」

杜夫人不客气地说:「你的妻子是我大姐,她充其量不过是个妾,本身又当过妓女,有德让人留在口边吗?」

「你……」段正气得说不出口,一心祈求元紫袖快出现解围。

一直不说话、冷着脸的段天愁,终于见识到杜夫人的厉害,她现在的功力更甚于他年幼时,难怪紫袖事先就高喊头痛。

段天愁道:「姨娘,这里是叠影山庄,不是你的杜府,不能任你肆意妄为。」毕竟受辱的是他父亲。

杜夫人转向他哭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东西,姨娘白疼你了,竟帮着外人对付我。」

外人?!她说得出口。段天愁冷冷道:「这里除了杜家的人,你有看到一名外人吗?」心想,她疼过他?天大的笑话。

「我是你的亲姨娘耶,难道不比那个骚货亲。」见着那张二十年不老的容颜,杜夫人心中就有气。

「姨娘,你好歹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名门闺秀,请不要像村妇一般胡闹。」段天愁没想到她言辞竟粗鄙至此。

杜夫人撇嘴道:「好人家出身的名门闺秀又如何?还不是斗不过一名妓女,不懂得使狐媚之术勾引男人。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勾了老的魂,又想蛊惑小的造反。」

段天愁的两个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沉声地说:「我们谈的是解除婚约一事,不要旁生枝节,把他人扯进来。」

他开始后悔不该让乐弟去藉题发挥,结果惹来一座活火山。

杜夫人针对他这:「好,咱们不提别的,就针对婚约一身,我家蝉儿做错了什么,你要退婚?」

段天愁诚恳地说:「咏蝉表妹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自觉配不上她的美丽,所以愿放她另寻比天愁更好的夫婿。」他心想,像她这样的刁蛮女子,他要不起。

泪水哭干了,杜夫人气焰高张地戳戳他,「说得好听,你舍蝉儿不娶,不就为了个小丫鬟嘛。」

「紫袖不是一般的丫鬟。」段天愁可以忍受杜夫人的责骂,因为他悔婚在先,但他不许她侮辱心爱之人。

「哟,不就是大家口中的大牌丫鬟嘛!果真大牌到抢表小姐的丈夫,我呸!」杜夫人连向地上吐了三口唾沫。

段天愁的脸色开始阴沉,「姨娘,我敬你是长辈,请你不要得寸进尺。」

杜夫人继续指责道:「我说错了吗?还有你长大了,翅膀也硬了,连你娘临终交代的话也用不着听了,真是不孝。」

段天愁神色一正道:「我娘临终前,可没交代我得娶咏蝉表妹,这是你们一相情愿的说辞,天愁不愿背负不孝之名。」婚事是她们私下协定,既无婚书约定,又无交换信物,只是口说无凭,他当然可以加以否认,相信爹也不希望结交这门亲事。

「你这个混小子。」杜夫人马上哭天抢地地哀号。「大姐呀!你听听这像话吗?你在九泉之下岂能安心。生前你被丈夫打入冷宫不闻不问,死后连惟一的儿子都要抛弃你,你真是死的冤枉呀!大姊——」

头更姐了,段天愁不得不抚额,「姨娘,你要哭到祠堂去哭,我娘的牌位供在那里。」

杜夫人倒抽了一口气,差点被自己的唾液梗住,「反了反了,你敢这样对我说话,不怕遭天打雷劈。」好歹她也是他的亲姨娘,居然叫她到段家祠堂,面对一排排死人牌位哭诉,真是气死人了。

「我宁可遭到天打雷劈,也不愿被姨娘杀猪般的哭声震破耳膜。」段天愁皱着眉说,听那哭声真比死还痛苦。

杀……杀猪般哭声?!「大逆不道的混小子,你敢教训长辈?不可原谅。」杜夫人跳脚大吼。

因段天愁的一番羞辱,杜夫人收起如雷的哭声,众人暂时松了一口气,脸色不再惨白一片。

「天愁不敢,只是实话实讲。」段天愁感到好多了,不再有魔音穿透脑门。

实话实讲?!杜夫人气得脸上的脂粉都抖散掉,突然眼尖地看到鬼祟的「祸首」,「你,给我进来。」

元紫袖正偷瞧得起劲,心想大少爷应付得不错,应该轮不到她出面,只是天算人算不如一个意外,当场被杜夫人揪住,她只有大呼倒霉。

当她前脚一进,一起当「小偷」的杜咏言随后也跟着进来,只是他算尊敬母亲,走向一旁看笑话的杜咏蝉身侧,暂时当个孝顺的乖儿子。

「紫袖见过夫人。」元紫袖礼貌十足地行了个礼,低垂着头表示卑微。

「把头抬起来我瞧瞧,看你长得是否一张桃花脸勾引男人。」杜夫人有好些年没注意她了。

「是的,夫人。」元紫袖恭敬地抬起头。

她深知杜家人的习性,只要装得愈谦恭,他们才不会迁怒周围的人,装得愈卑下,他们的虚荣心获得满足,嘴巴才不会那么贱,尽挑些刺耳的言语来伤人。

「嗯,长得不怎么样嘛!」杜夫人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审视。「愁儿,你的眼光还真低,捡个丑丫鬟。」

手掌紧捏成拳,段天愁真想搬掉她尖利的爪子。「天愁鲁钝不堪,只适合一个……丑丫鬟。」

敢说他的紫袖丑!她的长相又好到哪去,长年好妒成性,爱论人长短,原本贵夫人的面相早已被尖酸刻薄的话语磨掉,只剩下一张令人唾弃厌恶的鄙人脸。

杜夫人撇撇嘴道:「哼!你再不堪也用不着挑个野丫头。瞧瞧她眼大如牛、鼻塌失财,嘴小多言,两颧又高又挺,根本是克夫相。」

段天愁反驳道:「紫袖眼如杏目,鼻润如玉,小口慎言,颧骨高旺夫,我想姨娘的年岁大了,眼睛花了。」瞧她把紫袖贬得无一是处,令他气恼到想踹她一脚,但基于长辈之礼,他只得忍下这口气。

「你敢说我老眼昏花。」杜夫人拿高大的段天愁没辙,转而找替死鬼出气。「你叫什么名字?」

明知故问嘛!元紫袖还是很卑恭地回道:「紫袖,夫人。」

杜夫人道:「名字取得倒是不错,但人是差了些,你是使了什么妖术,把愁儿迷得连他娘的话都不听了。」

元紫袖心想,他的娘若好命点,说不定已经转世投胎享福去了。「紫袖愚昧,不解夫人之意。」她暗忖,只要一味地装傻,在众目睽睽之下,杜夫人总不能拿她出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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