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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掌心被这么一烫,让他赶紧把东西丢开,以为是被火烤过的石头,李亚男向来对他没好感,故意整他也是在所难免。
「那是你的晚膳,扔了可没得吃。」李亚男恶意地说着,看着「仇人」出丑,她的心情就特别愉快。
「晚膳?」让他啃石头?
「难道你还想指望有山珍海味摆在你面前?有甜薯吃就该偷笑了,还是我李大小姐亲手烤的,你这白食客多有福气,祖上积德三代才得余荫。」爱吃不吃,饿死最好。
「不是看在千金相赠的分上?」还很虚弱的孙子逸勉强拾回丢在脚边的「黑木炭」,两手一掰,黄澄色的薯肉冒着热气。
他没吃过甜薯,尝试的吃了一口,甘甜在口中化开,也许是真饿了,他一口接一口,很快的吃完巴掌大的甜薯,但仍只有三分饱。
一提到钱,李亚男的态度就变得和善多了。「旁边有水,多喝点水就不饿了,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凡事克难点。」
给他吃的就不错了,哪有人像她这么善良,把仇人当祖宗伺候。
「水……」孙子逸偏过头一看,伸臂能及的地方放了一颗两个拳头大小的野瓜,蒂头处被切开,里面的瓜肉刨得干干净净,以此当盛水的器皿。
水是山泉水,很是甘甜,带着淡淡的野瓜香,他一口便喝了一半。
「你的人品还能差到什么程度才会被追杀,还好死不死的遇见我这个见不得人受苦的活菩萨,你说你呀!前辈子是烧了多少高香,这被砍了十八刀还死不了。」
好几刀差点砍中要害,血流了不少,在濒死边缘,这命大的居然还撑了过来,等她给他服了止血生肌的百灵丹,这口气才得缓,几无呼吸的气息正常起伏。
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人都快死了还能回魂,让她舍了一颗丹药救命,他欠她的可多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莫名想到这句经典名言的李亚男全身起了一股恶寒,小说里的情节看看就算了,不必当真,她这人比较实际,用银子还恩就满意了。
孙子逸古怪的瞅着她。「你看了我的身体?」
「看……」话到嘴边她机伶的一收,神色如同被冒犯似的浮上了恼色,「谁要看你的身体,切切剁剁还没半头猪的肉多,不能煎、不能炖、不能煮’不能生做人肉烩。」
「那你怎么知道我有十八道伤口?」连他都不晓得自己身中几刀,只觉得浑身都痛。
李亚男得意又嚣张的将牡丹白下巴一抬。「我有好丫鬟,你的伤口是她包紮的,我让她数了数你会留下多少道疤。」
她这话说得像在看某人笑话,锦上添花她不屑,落井下石毫不手软,她是个记恨的,仁恩堂大少爷难得有落难时,她当然要好好嘲弄一番。
但她没说的是,药是她上的,趁他昏迷不醒之际大肆地欣赏他债张的肌肉,明明是读书人却有一身好武功,他就读的南山书院还教武吗?
不过她晓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她不想深入探究,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管得太多容易惹祸上身。
而她这人最惜命,毕竟死过一回了,特别珍惜老天的厚爱,所以除了和银子有关的事外,他人的死活如浮云,尽量往远处飘,别在她的头顶盘桓不去,她最讨厌白费劲又得不到报酬。
闻言,孙子逸的脸色黑了一半。「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李亚男神气地一哼,「我待见你做什么?你赚的银子又不会分我一半,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仇,我没添刀补剑已经是我为人敦厚了,你还想我把你当祖宗供起来吗?」
「你说话越来越刻薄了。」舌锋利如剑,承受力不足的人肯定被她伤得体无完肤,气到吐血。
她当作是赞美地轻扬月眉。「因人而异,对我好的,我有一堆沾了蜜的好听话说不尽,但像你这种仇人,你就准备吞黄连,不毒死你也苦死你,教你心毒口缺德,满肚子黑水。」
「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黄口小儿,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何必再提?」他只想把做过的事一笔抹去,回到最初的单纯岁月。
李亚男微带讶异,像看着出土文物般看着他那被火光映照着的脸庞。「你忘了你小姑姑的死?」
因为年龄相近,孙子逸和孙翠娘的感情最好,说是姑侄更像姊弟,所以他不能忍受心目中最婉约动人的小姑姑遭人「抛弃」,最后香消玉须。
年纪尚幼的他不知如何宣泄心中的愤怒,他一看到笑得开心、眉眼明朗的儿时玩伴,他脑海中想到的是家中尚未撤去的白幡,以及摆在灵堂后方那具孤伶伶的棺木,于是他把怒气全都出在她身上,想抹去她那刺目的笑靥。
当他把她撞进水里时,他也吓傻了,久久回不了神,生怕把小青梅害死了,可是面对众多的责备眼光,他反而不肯认错,反过来指称是她应得的,使得尚能挽回的儿时情谊彻底破裂,再也回不到原来。
后来的两次就真的冤枉了,可是他再解释也无人相信,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加深两人之间的裂痕,终至形同陌路。
听到她刻意的提醒,孙子逸的神情晦暗不明,似犯了错,却无法承认。「死者己矣,勿再挂念,己成事实的事再追悔也没用,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过日子。」
「孙子逸,你不太对劲。」他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除非……
看见她眼中的锐光一闪,他神色一转改变话题,「我怀中有一万两银票,足以抵你千金相救之恩。」
「早说嘛!我正缺钱用,就等你这尊大佛送银子来。」一说到钱李亚男就乐了,而拥有现代灵魂的她没有男女大防这种老观念,她直接伸手往他的怀里掏银票,丝毫不觉纤纤葱指摸的是男人的胸腹,更无视他乍红的脸颊和耳根,眼中只有银子。
这丫头……就不能矜持点吗?好歹他是男人,知觉尚未死透,他赶紧说道:「你一夜不归不会惹上麻烦吗?」她是未出阁的闺阁千金,名声很重要。
果然,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她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现在才问不会太迟了吗?你都不省人事了,我还能不管不顾的转身就走吗?」
她能,也做得到。孙子逸在心里苦笑,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对是心狠之人。「你的箭法很好。」
闻言,李亚男表情一僵。「呃……误打误撞,我本来想射的人是你,偏偏失手了,真是遗憾。」
「那时你并不知道身受重伤的人是我。」他马上戳破她的谎言,那箭的穿透力不可能失手。
她面色一阴,使劲瞪着他。「那又怎样,我不介意再‘失手’几回,反正没人知晓你回到桐城。」
客死异乡了无音讯,几年后一具白骨,谁还认得出这是谁家儿郎。
「你想杀人灭口?」他不由得失笑。
「哪用得着我出手,只要放出风声你身在何处,自有人收拾善后。」她狡黠的扬唇。
不惊不惧的孙子逸闭目养神。「果真最毒妇人心,一万两银票还封不住你的口,真让人心寒。」
「少心寒了,你根本是吃定我,虽然我们两家交恶,可多少辈的情谊还在,我要真弃你于不顾,我爹娘也不会谏解,你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子侄辈,纵有怨言也心疼。」
她爹娘是气他全无多想的迁怒行为,差点害了他们女儿,好在她人没事,这件事便无声无息的揭过,谁也狠不下心责怪一个伤心过度的孩子,他会做出傻事也是太在意亲人了。
她爹娘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很想和孙家恢复往来,只是拉不下那个脸,何况他们也担心叔叔心里头还有挖瘩孙子逸的嘴角微微扬起。「你给我服的是什么药?比太医院的药还管用,我的伤比想像中好得快。」
「老和尚给的,他说救命用的,我暂时用不到就便宜你了。」李亚男的言下之意是这也是要算钱的,他这么了解她爱财的个性,应该不用她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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