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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嫡妻(15)



然在听见内室传来翻身下床的声响,以及男子走动的脚步声,她一张艳容立即生出光采,旋即又摆出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可怜相,仿佛为了不让大少爷为难而咬唇隐忍。

这一瞬间的变化看在孟清华眼里著实好笑。以前她怎么没发现眉姨娘有做戏子的潜力呢?关在后院为妾实在太憋屈了。

「是吗?城西有个刘大夫我为何不知晓,肯定医术不过尔尔。」孟清华说谎了,她相当知道这个刘大夫,当初便是他作证说眉姨娘「操劳过度而小产」,让丈夫对她更不喜。

「刘大夫名声不大,医馆开在小巷里,专看妇科。」眉姨娘说得顺口。

「那就再找刘大夫来看一看,我怕你这一胎出了差池,到底是夫君的第一个孩子,不能不慎重,你说是吧?」她笑咪咪地说。

一听要找刘大夫过府,眉姨娘顿时一惊,软了手脚。「刘……刘大夫近日丧母,送娘亲棺木回乡安葬,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城内,贱妾的胎象很稳,并无不妥。」

「不行、不行,我不放心,孩子的事哪能掉以轻心,一个不小心碰撞掉了可如何是好。斜月,去请林大夫过来一趟,让他为眉姨娘诊诊脉。」想嫁祸我,想得太天真了。

「是。」

「不、不用了,大少奶奶的好意贱妾心领了,贱妾的身子自己清楚,犯不著劳烦为主子们看诊的林大夫……」眉姨娘慌张起身,一脸人家要断了她子孙的样子。

斜月的脚步极快,一闪身就溜出门外,想伸手拦阻的眉姨娘根本拦不住,懊恼不已地抿著唇。

像是早有安排,林大夫也来得很快,据他所言是刚好例行性的每月来为主子们请一次平安脉,斜月一出院门就与他撞个正著,顺手把人带了进来。

「见过大少奶奶。」林大夫不老,约四十出头,唇上留两撇小胡子,身后跟著不到十岁的稚龄药童桐子。

「客套话不必多言,先来看看眉姨娘的脉象,我看她这肚子还不明显,是不是该吃点什么补一补。」孟清华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上扬的唇瓣却笑容可掏。

「我不……」

没让眉姨娘有拒绝的余地,即使她的丫头锦儿来挡也没用,惊秋一扭腰挤走锦儿,凝暮手一推便少了个碍事的人,斜月、兰香一左一右地站在眉姨娘身侧,似扶住她让她坐下,实则将她压制住。

怀中攒著一锭十两银子的林大夫非常配合的上前,手覆上她的皓腕,诊起脉来。

「嗯、嗯……咦?」

一声咦,眉姨娘的面色惨白,身子抖如落叶。

「怎么了,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假意关心的孟清华将身子坐直,神色凝重地问。

「眉姨娘的身子嘛……」故弄玄虚的林大夫抚抚小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好似眉姨娘真有重病在身,纵使是他也倍感棘手。

第五章 虎狼之药

 「宫寒。」

「宫寒?」孟清华眉心轻蹙,状似不能理解林大夫话中之意。

宫寒是指孕育子嗣的身体过于虚寒,不易受孕,患有宫寒症者通常很难怀上孩子,即使有了也会滑胎,留不住。

「眉姨娘的宫寒症甚为严重,最少要吃上一年温热的补药才有可能怀孕,她之前大概是吃多了避孕的药,因此伤了身子。」他意指她的出身不洁,用药过度。

眉姨娘是青楼女子众所皆知,曾是花魁又恩客无数,在入周府为妾前早已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嚐,她香闺的入幕之宾何止上百。

为了赚更多的银子,老鸨是不会允许卖笑为生的花娘腹里多块肉,狠心点的直接下些绝子药,要不便是避子汤从不间断,以确保赚钱工具不会怀上孽种,平白少了日进斗金的机会。

不可避免地,眉姨娘应当也被逼著喝下不少避子的汤药,再加上闻多了让恩客动情的催情媚香,外表看来她并无异状,但底子早被掏光了,今生想孕育子嗣难上加难。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件事,自个儿的身子岂有不晓得的道理。

因此她才非缠上周府大少不可,不求为妻只求为妾,没有孩子的小妾才不会为正妻所妒,而且更能博取男人的怜惜,当其他妻妾有孕在身时,她是唯一能侍寝的人。

什么叫枕头风,也就是耳鬓厮磨的枕边细语,恩爱一多还能不受宠吗?男人要的是床笫间的淋漓尽致。

她不求母凭子贵,只要自己得宠。

「林大夫是不是诊错了,眉姨娘已经有了身孕,若有宫寒症状,她的孩子还保不保得住?」孟清华一脸焦急样,忧心忡忡,实则在心底笑开了花,事情果然如她所猜测的一样。

林大夫顿时沉下脸。「明明没有孩子还说有孕在身,是哪个大夫诊断的,老夫可当面对质,眉姨娘的身子早被虎狼之药伤了,哪有可能受孕。」

这种事骗不了人,一诊便知,几个月后即便弄出个假肚子,但是真是假一目了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

林大夫的想法并没有错,怀孕一事的确无法欺瞒到底,但眉姨娘的假孕是针对甫入门的孟清华,她佯装怀有身孕是想让她的新婚夜过得不痛快,将周明寰拉到她屋里。

只是此事未如她预料的发生,反而让周明寰更不愿意亲近她,自他成婚以来,她一面也没见到他。

一计不成,一计又生。

反正这个「孩子」不能生,她便想著藉孟清华的手「滑掉」,她煽动无脑的珍姨娘日日前来问安,两人往门口一跪,她再假意被孟清华推倒或是久跪动了胎气,那么顺理成章的,孟清华便坐实了谋害她腹里胎儿的罪名。

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也被自己的计谋倒打一起,算计不了孟清华反而暴露出她造假的事实。

「什么,无孕?!」

屏风后的周明寰冷著脸走出来,黑眸阴沉得像要杀人,他一脚踢翻眉姨娘坐的圆头矮凳,她捂唇惊叫。

「大、大少爷,贱、贱妾也以为有孕了……」事到临头,她还是硬著头皮佯装不知情,否则下场更惨。

「你还想骗下去,你自己不觉得羞吗?」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妾室生子,但他不允许欺骗。

「贱……贱妾真的有妊中的种种症状,一大早反胃得很,不断地吐酸水,刘大夫诊脉后直言是喜脉,贱妾才欣喜地报喜。」眉姨娘一口咬定,将所有责任推给那位收钱的刘大夫。

「真是庸医,怎么连妇人有没有身孕都诊错了呢!得把刘大夫找出来,问一问他是如何诊的脉,真要是医术不佳就让他别再害人了,万一医死人那还得了。」

孟清华樱唇轻启,听得眉姨娘一身冷汗直冒,心惊不已的白了脸色,泫然欲泣,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我见犹怜地双膝落地,跪著爬向周明寰,抱住他大腿嘤嘤低泣。

「绿眉真的不晓得刘大夫会骗人,以前明月阁的嬷嬷都找刘大夫为姐妹们看诊,绿眉自知身分低贱,不敢劳烦林大夫,因此才会找上刘大夫,绿眉知错了……」她哭得真切,好不可怜。

原本想踢开她的周明寰瞧见她仰高下巴,露出为他挡刀留下的疤痕,目光一冷,将腿抽开,长腿一迈走向妻子。「这事你处理,别再让我听见难以入耳的肮脏事。」破绽百出的谎言真能瞒天过海吗?就怕眉姨娘自己也不相信。周明寰是何等精明,岂会看不出她令人作呕的虚假,只不过他不想插手内宅的脏事,便交由妻子处置。

「是的,夫君,妾身会好生劝说眉姨娘的。」孟清华福了福身,握住丈夫伸过来的手,轻轻一捏又松开。

「哼!」一堆糟事。

周明寰看也不看跪地抽泣的眉姨娘,轻哼一声,边向外走边喊长随常新示意跟上,而林大夫也跟著退出。

常新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长得有些瘦小,但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善于看人脸色,就是有点爱笑,很谄媚,大少爷一喊就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不敢有半丝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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